“你个蠢婆娘，都不知说你什么好了，你写一百张租约有什么用？那要中人，还要老爷的印章，中人好找，那印章你到坟里找老爷要去？”

“就凭房契在她手里！”

一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咬牙关忍住，可疼痛越来越剧烈，她退离窗后，想直起腰走开，却控制不住地后退，一坐在地上。

半睡半醒熬到三更，又腹痛起来。只好披上衣服起床，想个灯提着上净房。谁知在桌上摸了半天，只摸到火镰火折，楞是摸不到火石。

“谁？”屋里立刻响起了警惕的喝问。

“那就好！”女人的声音里已明显有了“一不，二不休”的狠绝。

“就说店里吵，另外给她们租个房，请她们安心住下，等姑娘来了，我们会上通知她们。”

“不然呢，你还想算租店的？本钱都是人家的，你拿什么租啊。”

男人半晌没吭声，再开时，却是低声吩咐女人：“那几个人要想办法送去，不能留在这里，免得跟左邻右舍说。”

北风刮得呼呼作响，兰姨拉衣领摸索着往前走，还没到亮灯的那扇窗下，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话中隐隐约约提到太太和姑娘。兰姨心里一动，赶贴着墙，着肚站住了。

“那我们赶叫人写个租约。”

女人并不示弱，声音反而提了：“既然是坟里，谁都找不到真印章，我们可以叫人刻一个。”

“那就是算我们给她事了？”

“可是我们辛苦了六年，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挣下家当，就这样双手捧给别人？他家几年人都没看见一，突然跑来一个丫要我们钱，凭什么！”

丫们很快了梦乡，只有兰姨，一会儿想姑娘，一会儿想老爷，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怀念起了船上那摇晃的觉。刚开始她总是被晃得睡不踏实，时间久了，乍一换环境，竟有不习惯陆地上的床。

先是周大娘问：“当初太太是怎么跟你代的？这茶楼到底算租给我们的呢，还是只雇我们当事？”

传安南王府，万一太妃因此对姑娘有了看法，可就不好了。

女人一听无望，急了，恨恨地说：“那丫走的时候很差，怎么没死在外面呢？她要是死了就好了，她死了，这一门就死绝了，房再没人了，就算我们一辈没房契，可没人来收房，也等于是我们的了。”

周事打听了半天，见兰姨支支吾吾的，只说姑娘和朋友在一起，兴许已经到了南府，很快就会过来找她们。周事眉皱得更了，说了一句：“你们先休息，明天我派个人去城外打听一下”就着脸匆匆去了。

正无法可想，却发现天井对面的房里，有一间还亮着灯光。

女人便问：“送去哪里呢？”

屋里的人声音很低，外面风又大，本听不清楚。但事关姑娘，兰姨什么也顾不得了，抱肚蹲下，慢慢爬到窗底下，耳朵贴住板，总算能听清一些了。

男人应：“既然约在这里碰，肯定会来的。”

兰姨便提起灯盏，准备到那边借个火。不是熟悉的地方，她可不敢摸黑去净房，万一失足掉下去就惨了。

男人冷哼一声：“真是发长见识短，租是你说了算的？租约呢？没有租约，又在人家的店里事，不是事是什么？”

男人叹了一气：“要这么容易，你何不脆伪造一张房契，说这房都是我们的？姑娘手里肯定有老爷的印章，老爷为官多年，同僚、亲朋之间信函公文往来，他的印章是什么样，多的是地方可以查到，你突然冒一个老爷从没用过的，谁信那？再说，字迹上也看得来的，新写的，和六年前写的，官老爷们断案多，一就看来了。”

周事嗡声嗡气地说：“这还用代？店面是她家的，本钱也是她家的，我们就只了两个光人。”

静了一会儿后，女人小声问：“你说那丫真的会来吗？”

虽然他的态度前后变化很大，想着他也是担心姑娘的安危，就觉得可以理解了。何况刚经历了那么漫长的旅途。也实在没力气考虑别的，几个人早早地睡下了。

女人振振有词地说：“有房契，只能证明她是房东，不能证明别的。太太早死了，姑娘走的时候还是小孩，什么都不懂，是租是雇。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兰姨心惊不已，怕听久了被人发现，捂着疼痛难忍的肚慢慢往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