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笑：“她本来就叫么，你家二少爷不就是喜她这？”

“婢省得。”

青儿说：“孩太大，又是横胎，几个产婆给她顺了一晚上都没顺过来，现在好像已经昏过去了。”

现在呢？她抬起左臂，玉钏从手腕一到底，直接掉到了胳肢窝；她放下手臂，玉钏又迅速回手腕。如是反复，像个玩的孩，里却笑了泪，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柴一样的东西，真是自己的手臂。

青儿脸红了，低下没吭声，这何氏确实有个叫的病，很为老一代的嬷嬷们所诟病。说她明明是家生女儿，也不知哪里学来的青楼派，爷一挨她的，叫得那叫一个，其中还夹杂对白和咏叹，把二少爷迷得神魂颠倒，从给她开脸后就几乎没在文氏房里歇过夜。也幸亏只是个姨娘，要是哪个明媒正娶的大家闺秀这样，早成笑柄了。

她淡淡说了一句：“知了，你去吧。”

青儿走后，文氏在灯影里睁大睛听着何姨娘的惨叫声，在心里给她打气加油：“叫吧，你不是很叫吗？这回让你叫个够！可别让我失望啊，一定要多叫几天才歇菜。以前你每晚叫那么大声，不都是叫给我听的？向我炫耀爷有多你，你有多快乐，相比之下，我有多可怜，这下，你终于可以叫个够了。”

到天亮时分，何姨娘的声音渐渐无闻，青儿披着衣服慌里慌张地跑来告诉她：“，姨娘恐怕不好了。”

好使了，每次吃饭都让人去请爷，何必呢？请了又不来，白给自己没脸。早该看破了不是吗？原来很矜持的人，病后反而黏糊起来。

所以，只要能打岔混过去的，她都给混过去。她也不想去看何姨娘和瑞儿的脸啊，何况今天这时候，那边都到了生死关，还去请爷过来吃饭，合适么。

幸而文氏也没再提起，看着一桌“专为爷准备的菜”每样拈了一筷尝尝，然后喝了两粥，就放下了。

“不会”文氏笑得好不轻松：“胎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去了可别大惊小怪，让你爷听了不喜。”

青儿去了一会，又受不了了，跑到文氏房里抱着说：“要这样叫上一夜，这院里今晚谁都别想睡。”

十年一瞬，钏还是那个钏，人却不再是那个人，他变了，她，也变了。

她镇定地问：“怎么个不好法？”

也跟着熬了一天两夜的文氏安心地睡了过去，再被叫醒时，是青儿向她禀报何姨娘的死讯。

夜了，青儿要给文氏灭掉油灯，让她好好休息，文氏摇着说：“算了，反正也睡不着，让它亮着吧。”

想着这些的时候，右手习惯地摸左臂上的玉钏。那是新婚期间沈渊专程去多宝楼买的，还记得当时沈渊说：“家里给你的珠宝都是家里的，只有这个，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之哦，你可要天天着。”一面说，一面亲手给她上，然后顺着手臂往上摸，另一只手则解开了她的衣衫…

世界终于清静了。

还记得，刚上时，玉钏只能往上捋至一拇指的长度。再后来，她病了，瘦了，可以往上捋两手指。

后来何姨娘又痛醒了两次，叫了几声，然后就再没声息了。

看白昼过去，黑夜降临，何姨娘的叫声越来越凄厉，连青儿都听不下去了，过来说：“，您说那边这么久都没生下来，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