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并不多言,只捏着酒囊的上方也小酌了一口。
“我当初选王斤去当长安太守,便是看着他没有什么野心。王家是累世显族,家大业大,王斤只缺个前程,我让他在长安位置上坐几年,也好给王家一个交代。”
拓跋焘的眼神幽暗。“王斤的大伯没有子嗣,是我父皇下的手。王建和王豆居应该都不可能有子嗣的。”
“咳,咳咳咳咳…”贺穆兰一口酒被吓岔了气,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虽是个嘴巴最紧的人,可是这样的宫廷秘闻,能不能不要告诉她啊!
她不想当树洞啊啊啊啊啊!
拓跋焘可没有接收到贺穆兰的脑电波。“我和库莫提一直怀疑是生了王斤的那个婢女其实是和其他下人私通有的孩子,只不过王建太想要个孩子,所以才这么高兴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养。他那么平庸,既没有我堂姑的美貌,也没有王建的气度和才能,若说是王家之后,实在说不过去。”
贺穆兰好半天才咽下去口中的烈酒。
“我父皇,实在是对不住库莫提一家。他的父亲性格直爽,而我父亲性格多疑,皇叔越是出类拔萃、出将入相,我父皇就越不放心,所以他几乎是郁郁而终。不仅如此,我父皇的几个亲兄弟,几乎没有活到壮年,甚至很多都无后…”
这其中隐含的信息简直让贺穆兰触目惊心,她只能低下头,用喝酒来平息自己跳的越来越厉害的心脏。
“库莫提和我那些早逝皇叔的子嗣从小就被接到宫中抚养,我待他们,和自己的亲兄弟并无不同。可是他们越大就越疏远我,或者说,越疏远宫廷,待我被立为太子,身边原来的那么多个堂兄就剩下了他还留着。”
“王斤之母端平公主是曜皇叔的同胞妹妹,被我父皇嫁给了王建,时人都羡慕她嫁了一位美男子,却不知道王氏因为频繁和宗室结亲,已经被我父皇动了手脚,注定逃不了被除爵的命运。”
拓跋焘长吁一口气。“端平公主原本因为曜皇叔的事就对我父皇有所心结,但她当时结的亲事实在是极好,王建的才名和人品、相貌都是鼎鼎有名的,心中再怎么不满也被平复了不少。”
“只是许多年过去,王豆居无子,王斤也无子,我皇姑就开始怀疑起来了,甚至用了借口遣返了从宫中派去伺候她的宫人。要不是有了王斤的出生,王建和我皇姑那时候大概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从这点上来说,无论王斤是不是王家的血脉,我都感激他。“
“这是我父亲的债,由我这个儿子来还,我心服口服。”拓跋焘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突然锤了一下桌子!
“可为什么是库莫提!那些钱财端平公主送去了库莫提的私庄藏匿!”
贺穆兰张口结舌,被拓跋焘一惊一乍的态度弄的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库莫提将军不一定知道这件事,我觉得最好还是当面对质一番才好…”“我问了!他认了!他说他先前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只是端平姑姑想要借个地方藏些私产,所以他就答应了。”
拓跋焘眼眶都红了。
“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问清楚这些‘私产’哪里来的!王建死后,王家的当家人就是端平姑姑,哪里有什么‘私产’需要她藏!”
“整个王家就是我父皇给库莫提家的补偿,等端平姑姑无后,库莫提就可以作为嗣子继承王家的私产。是库莫提自己不要王斤的性命,想要王斤给姑姑养老送终,所以王斤才一直活得好好的,既没在战场上战死,也没死于非命,只等着继承王家奉养嫡母。他连王家都看不上,又有什么原因害了王斤,一个人扛了这么多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