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像殿下遇到我一样？可我并不是殿下的好归宿”若贸然改朝易姓，他丧失了天辅弼的名义。

“可是你总不能为了避免最坏的归宿，先去寻次坏的。”她并不认同“妙常还是孩。待到她长大时，也许会遇到很珍重她的人。”

，至少会有些许宗法上的保护。

“小鸾…”他似乎是要开，最终也还是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回应，只是在沉默里依偎着他。他们拥有的当然不只是过去，可“情”字之下，未来依旧缥缈无望，原来世间有情人，作不得千秋记。

她最擅长巧言令，他闻言不禁微笑：“殿下当真看我了。”他又问她：“那殿下希望我去承应这所谓的‘天命’吗？”

当下即会成为四方讨伐的众矢之的，任何一位宗法上有资格的旁支宗室都可以成为反叛的旌旗，他并非畏惧四方的讨伐。

“不许。”她恼怒，拥被坐起来，他却借机把她抱在怀里。“我的好小鸾。”他忽然觉得那些撰写女诫的腐儒和贤媛十分无趣，他们要女宽容忍让，可女的嫉妒，实在是世间最有趣味的事之一。

她冷旁观，也知晓他是远胜过她父兄的人主。可她是大秦的女儿，他得到一切，她便失去一切。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那样拥挤而整肃的廷，不会永远容得下她和他两两相对。

她内心恐悚，不知应当如何回答。五年，他去变革税制、整顿边务、重设币制，以许多人的命为代价，将另外许多人从泥沼中超来。

自误于女，的确不假。可维持“挟天以令诸侯”的现状亦不容易。若是幼帝有闪失，他固然可以轻易在散乡野的宗室里找到下一个傀儡。

“你既然觉得我好，为什么还总是这样欺负我？”她被他捉着，忍不住抗议。“我就是觉得你好，才要时时刻刻欺负你。”他把她覆在下，低吻她颈侧。

＊＊＊“谁？！”她在睡梦中忽然惊醒，本能地惊叫了一声。“还能是谁。”卫渊有些不快“你想是谁？”卫渊想必是又与臣僚议事到夜。

“殿下相信天命吗？”他忽然问她。“不信。”她回答，她的父亲、祖父、曾祖为西京修建了无数堂庙宇，可惜那些参差栉比的楼阁、穷尽巧的宝塔、大肃穆的明堂，既无法平息庶民的怨怼，也无力抵挡叛军的刀兵。

“为什么？”“如今只要将军想要改姓易代，便可以承应天命。若将军不想，天命便不会转移，如此，所谓天命系于你一念之间，又怎么算得上天命？”

正如他曾自北地的漠漠风烟里寻生路，他仍然可以像剪去荆条上的刺一样将他们一一剪去。五年前是因为时局未稳，五年后是因为他有了私心。

她听着他语气不善，知他又在为朝中事务焦躁，遂冷笑了一声，：“谁惹了你，你去惩治他，怎么平白又来招惹我。”他得了她的责备，反而放下心来，故意激惹她：“你莫不是要我去招惹别人？”

但不像残疾的幼帝，这位傀儡终究会长大，未必再容忍权臣执掌朝纲，而且他会衰老，他的臣下会背叛。为逆臣，原来是天下第一等作茧自缚的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比万乘，却难作千秋计。

“既然将军已容忍我到现在…”她抬起，直对着他那双冷湛的睛“…待到将军承应天命时，也请给我一条生路。”他在她冰冷的光中得到了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