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名不正则言不顺，祖师之法还是不能轻易舍弃。”崇祯虽然有心打破那些祖宗成法，但总是有些心虚，故意这么说来就是想听听这年轻人的说。

“现在还不是，”钱逸群“承祧法脉之事，得有天命降下，微臣才敢应命而行。”

“哦…朕听说世庙时的陶仲文也是神霄派士。”崇祯看了看孙承宗，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又：“你也会炼丹么？”

那边那太监恨不得一撞死在地上：情这位爷学礼仪的时候完全没听啊！

崇祯看着钱逸群，愣了一愣，方才暗：你这人真是狂悖！孙师傅是朕与皇兄的恩师，三朝元老，所以才面君不拜，你凭什么如此放肆？

崇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拍着扶手大笑：“你这科打诨的士，拍朕还要连带夸上自己！朕且问你，人就不怕死么？”

孙承宗用余光扫了一钱逸群，暗：这人果然镇定自若，见了皇dì dū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钱逸群哪里是忘了。他见孙承宗不跪，在场这么多人，就自己一个人跪，多尴尬啊！

崇祯是天启讲学的时候才跟着一起读的书，若非天启帝与这弟弟友善非常，藩王是不允许读书的。故而崇祯虽然天资不错，也有孙承宗、文震孟等人传授，但学问到底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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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往前倾了倾，饶有兴致问：“你这说法，岂不是离经叛欺师灭祖么？”

“长这话，倒似那些江湖神遮掩自己不通法术的幌。”崇祯犀利。

“非也，”钱逸群摇了摇“天设教，为的是利益苍生。玄门之中，的确有不少人为了自己长生得而炼丹，乃至被称作祖师的，但微臣以为那只是个人行为，不足为世人法，不足为后世法。”

“微臣以为，”钱逸群“无非是‘循宗明义，师古不泥’这八字。只要掌握了本，悟了祖宗之本心，未必就要一板一照般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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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削弱武将之权，是怕现唐时藩镇之祸，然而考究本心，为的乃是国家太平，不起祸。如今建已经悖逆称帝，祸以生，自然当应世而变，不可拘泥。

崇祯微微颌首，对孙承宗：“孙师傅，这人有些见识。循宗明义，师古不泥。不错，很不错！”

这可急坏了那太监，恨不得喊一个“跪”字。他实在不明白，怎么学的时候啥事没有，如今见了真龙，竟然连跪都忘了！

“以术显，那是庸俗小人行径，陛下贵为天，不该这么问啊。”钱逸群微笑摇。

“你便是志异里的厚人？”崇祯自己回到御辇上坐下，又命人给孙承宗赐坐，将钱逸群一个人在那儿。

“长有何术呢？”崇祯兴致更甚。

钱逸群见崇祯眉微蹙，心：呦，看来惹皇帝不兴了。不过话说，他才二十，看起来跟我一样老啊。

竖掌前，行了揖礼。

孙承宗微微一笑，并没开，心中却已经将这八字用在了注解自己的“重将策”上。

“略懂。”钱逸群“不过丹有内外之分。服铅汞以图长生，微臣是不取的。”

“怕！”钱逸群简单明了。

他听钱逸群在这里绕着生死说了一通，半懂不懂，颇觉无聊，之前的兴致旋即消散，懒懒问：“知这些理又有什么用？”

循宗明义，师古不泥！

“哦？”“因为怕死，所以乐生。又因乐生故，殄灭恐怖妄想，可证悟生死如一的理，遂能不恶死。”钱逸群“自古恶死者夭，怕死者寿。故祖云：敢于不敢则活。可作佐证。”

孙承宗心中颇为得意，今日引荐这人已经算是值了。

哦，是了，钱逸群不小心又犯了直视天的罪过。

“陛下容秉，”钱逸群站直了腰“微臣若是不得真，焉能站在这里夸夸其谈，不惊不惧，谒真龙而气定神闲？”

说得好！

崇祯听了脸上一阵红，心：这人是个有见识的！若是祖宗说就铁定对，那还要我们这些后人作甚？

“你还是神霄派的掌教真人？”崇祯眯着睛问。

“这个…”钱逸群微微一顿，暗：这多半是孙钥那边传去的，孔说一粉胜十黑，诚不我欺！

“微臣是真的厚人，志异里什么模样反倒不清楚。”钱逸群心：看来第一印象就糟了呀！唉，算了，听说崇祯帝很穷，本也不指望有什么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