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在温暖的室内,刚刚还在温暖的床榻,刚刚还和另一个人,身挨着身,手叠着手,现在忽然间
孤孤单单,离开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屋,独自行在寂寂,冷,是肯定的吧。
他略有迷乱地想着,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去拥抱自己。
当人孤独时,当人寒冷时,当人无助时,总会不由地想做这个动作,仿佛这样把自己抱紧,就可以得到一丝温暖,仿佛这样将自己紧紧拥住,就象是被另一个可以并肩携手的人所拥抱一般。
然而,他的手抬到半空,忽得醒悟自己在做什么,十指僵硬着略略伸屈两次,然后,慢慢地,仿佛身体在不断违抗意志,一寸一寸地,苦苦抵抗却又不得不退一般地放了下来。
隐隐约约,仿佛有一个悲哀的声音在心底呼喊,然而,他已经决定不再倾听。
这天地再冷,也必需逼迫自己去适应,永远不要让自己去贪恋温暖,永远不要让自己去习惯被人拥抱,甚至不可以被自己拥抱,因为…
那将带来比地狱更可怕的灾难。
而现在,自己已经身处地狱之中了。
他冷冷一笑,仰头,望寂寂长空,那么烈的阳光,照在身上依然是没有温度的。
他就这么一个人站了多久,不知道。
他就这样,仰头凝望太阳,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有多久,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当齐皓的声音响在耳边时,他的双眼因长时间直视烈日而看到齐皓的面目一片模糊。
“天王,属下与众人商讨出许多主意来,不过,这其中也还有一些争执之处…”
“你派人准备一下,我和教主连夜要离开这里巡视其他分坛。”根本无心听他的话,狄九只淡漠地吩咐。
齐皓一怔:“天王,眼前的事…”
“眼前的事,有你就可以了。”狄九淡淡道“我和教主不宜出面太多。我们是出来巡视分坛的,本地分坛发展得很好,眼前的危机也全部解除,我和教主不应该再停留下去了。”
齐皓愕然,眼前那足以影响整个武林的变革就要开始,这两位始作俑者却要抽身离开,以后的所有道路,所有规条,所有纷争,所有细则都要他自己摸索着去办了。
挽留的话就在嘴边,到底还是说不出口。武扬分坛办得再好,毕竟也只是一处分坛。教主一行人在此停留已有一个多月,目前又再无危险难局,若再挽留,倒显得一干分堂分坛的弟子们形同废物了。
他为人老成谋事,不好排场,又能了解狄九等人连夜离开的苦衷,所以也不开口说些要求狄九留到明日也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风光的送行的话。
心念一动间,他郑重行了尊敬上司的大礼,恭声应是。
是夜,狄九携傅汉卿等总坛一行人离开武扬,巡视戴国其他分坛。一行人,快马轻舟,一路绝无拖延,于一个半月之间,已巡遍戴国各处分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