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鲤鱼忽而动而起，跃到岩石之上，嘴张开，吐一颗圆溜溜，如弹大小的白质珠。

魂神之内，那河神丁隐没有约定什么暗号之类的，但陈剑臣知，只要自己站到了这里，对方肯定看得见的。

陈剑臣站到岩石上，江边风颇大，起他的衣袍下摆，猎猎作响，他把握住油纸伞，放看江面壮阔，清晨雨下的鉴江，别有一番风味。

那等于告御状了。

陈剑臣沉起来——他如果答应了丁隐，就等于手司中事了，只怕江州城隍会十分不兴，到时双方或将结下更的梁。虽然对于这个城隍，陈剑臣并无任何好，但也不愿让关系彻底恶化。

他若有所思，没有了睡意，起床洗漱完毕，此时晨曦冥冥，有些昏暗，学院内一片沉寂，许多人都还没有起床呢。

砰砰砰的，磕不已。

丁隐面苦笑：“侯青那厮只手遮天，城隍老爷睁一只闭一只，哪里会面这一摊事？”

“这鱼搁浅了，刚才在江边捡到的。”

回到车那边，车夫见他拎着偌大一条红鲤鱼，吃了一惊，张结，说不话来。

扑通！

在他看来，大清早兴致冲冲地跑来河边风受雨，不是有病是什么？不过他也知读书人都好这，风雪月嘛，如此才显得与众不同，潇洒逍遥，其实就是吃饱了撑着。

陈剑臣霍然而醒，发觉自己仍于学舍之中，窗外小雨依然淅淅沥沥不止，但已是清晨时分。

学监叹了气，提笔批了假条：“留仙，你好之为之吧。”

“你又要请假？”

陈剑臣谢过，撑伞离开书院，这一趟赶时间，就钱雇佣了一辆车，在熹微的晨光细雨中奔了江州城。

陈剑臣倒不客气，先把避珠收起，装袋内准备回去后再好好研究一番，然后折下数芦苇，搓成绳状，穿了红鲤的鳃帮，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恐怕有十余斤重。

丁隐大喜过望，一咬牙，：“公有大义，小神亦不能行小人之心，故公明天可再到河边原地，我把避珠先献于公。”

“陈公，这就是避珠，另送尺长红鲤一条，聊表寸心，小神去也。”

丁隐见他迟疑，登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嚎啕起来：“公，世艰难而鬼更难，小神扪心自问，自从上任以来，不曾兴风作狼，不曾欺压良善，本本分分，以绵薄之力庇佑乡邻，就算想喝酒解闷，也驱鱼相报。当今有难，还望公援手相助，伸张正义！”

对于这个情况陈剑臣也了解，司如人间，同僚之间的排挤打压必不可少。而一般情况下，受到打压的打报告给上司，上司基本都是不受理的。而当事人更难以越级告状，比如说现在丁隐就不可能过江州城隍，直接向司汇报。

陈剑臣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句

问题是，御状是那么好告的吗？

陈剑臣咳一声：“实在有些急事，学生中午就会回来的。”

这个，并不是梦…

见状，陈剑臣默然而有所动，忽又想起当初那树妖化黄老儿潜伏于笔架山巅的旧事，于是不再犹豫，慨然：“好吧，丁河神，我答应了。”

所以丁河神只能自谋路，自己打不过，请人帮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车夫嘀咕一句：“有病。”便半躺着依靠在车辕上闭目假寐。

剑臣打断他的话：“笔架山山神要剥削你，你不会禀告城隍吗？”

果不其然，没有过多久，前方不远的江面上泛起一波痕，依稀可见有一条大鱼破狼而来，只转工夫，它就游到了岩石下方，显现全来，却是一条近一尺长的大鲤鱼，通火红，还是一条难得的红鲤鱼。

天时还早，陈剑臣并不急着去，而是现在房间内锻炼了一通，得一大汗，等到时间差不多，这才拿着一把油纸伞走房门。

说完，再三鞠躬，形消弭于虚空之中了。

学监的脸有些难看，盯着陈剑臣，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世界，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新学期开学伊始就不断请假，这简直就是自毁前程的行径，荒废学业不说，更容易在先生、学院领导的心目中留下恶劣的形象，到时再给个“品行不端”的评语，那就彻底完了。

那大鲤鱼忽地吐人言，随即一，一动不动了，只嘴一张一合，表示它还活着。

车当然比步行快许多，约莫大半个时辰就赶到了昨天的鉴江河边。为了避免惊世骇俗，横生枝节，陈剑臣吩咐车夫在车上等候，他一个人打着伞下车，回到岩石所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