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敢走开;只得劈了几块号板子烧着,寻一个破罐子接些雨水,烧开水喝;见我搀着彭礼和到了,喜的跳将起来。该死的彭礼和,此时竟自两眼紧闭打起鼾来!我轻轻地把他扶放地上,三人打手势拿出绳子来,便要动手。
“彭礼和忽然咳嗽两声,又翻身睡了。胡汉升便取出带来的迷药,抹在彭礼和鼻子上,一声喷嚏,鼾声便微细起来。姚子蓁便道:‘我们先搜出那底稿来罢!’浑身搜遍了,不见有甚么稿,大家都怔住了。胡汉升见彭礼和虽然迷倒,右手仍旧紧紧的捏着伞把,便去伞里搜时,果然在伞把里搜着了。姚子蓁接着一看,便道:‘我们已经得了这件东西,何必一定要他的命?我们丢下他走罢!’
“我那时不肯答应,恐怕彭礼和醒转来找我,我脱不得身。这才把彭礼和扛到又北文场,由胡汉升在梁上结了绳子,我和姚子蓁抱住彭礼和往上套;那圈子套中了,我们一松手,彭礼和的身子只转了几转,手脚乱动了一阵,舌头就伸出来,气就断了。
“我们仍旧把他的钉鞋穿上,雨伞放好,才悄悄地出来;同到福胜旅馆写了三张合同,都画了押,分着收了,这才由姚子蓁带了底稿和胡汉升同到湘潭去讲生意。谁知胡汉元那个东西,见了底稿忽然翻悔,只肯出五百银子来收买;姚子蓁和胡汉升自然不肯卖给他,垂头丧气回来,彼此埋怨说不该白害了一条人命。
“只有我最后悔;不过事已做了,追不回来!又想到尸首总有发露的一天,万一有人问我时,我怎样回覆呢?便编了一大套鬼话,又悄悄地往彭家偷出令牌来,埋在义冢山里,就说是彭礼和因为那令牌被鬼害死了。我仔细想了又想,觉得只有这一说可以蒙得住人。
“过了些时,我听说官府要收拾贡院,我便慌了,便去和胡汉升商量。胡汉升本有几个徒弟在东边乡里当马脚,每次要发马了,总先到胡汉升设的乩坛里问神,于是我就去彭家主张打猖;胡汉升便假冒乩笔,把地方告诉了马脚,所以一打猖就寻着了。我便极力的说,彭礼和是被鬼找了自缢的,也有许多人相信,我以为没事了!
“那时恰好姚子蓁拿了那底稿和胡厚斋讲生意,仍旧是九千两银子卖给他去了。第一回拿三千两,我们三人平分;第二回胡汉升要买田,他先拿足了两千,我和姚子蓁各得五百;第三回拿三千,我和姚子蓁对分,却在湘潭赌输了十分之九。
“及至回到长沙,听说有一班公子少爷要刁唆我那外侄告我,我急忙去找姚子蓁,姚子蓁已经捉了去了。我一时吓的没了主意,便独自逃到汉口去;住了几年,却和焦达峰的一个学生同住,彼此很说得来,我私下很替革命党送过几回信。湖南光复之后,焦达峰的学生荐我当北伐后备军的排长;胡汉升是我拉他同进北伐军的,也当了排长。至于那覃学礼,他却做了连副,我们因此认识。所以解散之后,聚在湘潭开赌,才有这一回打牌误杀的事。”
傅继祖录了罗满老官的供词,再问胡汉升,只得也招了;便把他二人钉镣收监,听候呈明都督民政长办理。傅继祖便备了酒肴,请李炳荣吃酒,谭延寿、公孙宾之作陪,拿了罗满老官的口供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