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洵微微苦笑起来，摇：“没奈何，你委屈一下吧——反正十年来蜚短长，也不在意多一个人误会，对不？”

“那不一样。”谢鸿影淡淡，长眉挑了一下，看向夜沉的天幕“之珉迟早会回来找我报仇，所以我等着。但是……苏眉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你一直这样，我看着也替你担心。”

我向你问好，还说——”

“严灵儿？”前浮现那个古灵怪的野丫的样，谢鸿影看着老友的神，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沈洵，你是把我当挡箭牌么？”

“好端端的，怎么起媒婆勾当来？”沈洵微微蹙眉，笑了一下，神却颇见沉重“你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这样，便知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相煎太急？”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方之珉也不会误会，你们不至于那样收场。”十年来第一次有机会表示歉意，沈洵放下酒杯，叹了气“一直觉得很抱歉。”掠发浅笑，谢鸿影摇：“哪里关你的事？——没有你，也迟早会有张三李四现，我和他、早晚要闹事来。他这个人……唉，老实说，是当不起那把英雄剑的。”说起十年前的恋人，谢鸿影眉间依旧有复杂的情愫，然而语气却已经平静。

“你是谁？英雄剑怎么会在你手上？”窗下烛影摇红，那个风姿如玉的女惊问，睛看着他手里的长剑，手指下意识地抓了佩剑。

“他说什么？“谢鸿影淡淡地问“我好久没见他老人家了。他孙女灵儿今年也该嫁人了吧？”“严老盟主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喝了一酒，在嘴里，笑意却忍不住从沈洵嘴角，仿佛忍了好久的笑终于漫了来。

“不认识我了么？我是方之玠！”一寸一寸地，终于将剑全，少年站在雨中冷冷回答，年轻的脸上有孤傲的表情“我替我大哥来找你们。”

“听听，听听堂堂一个大侠，说话这个腔调。”谢鸿影也笑，然而眉目间却是倦怠的，忽然叹气“其实，我倒是一都不后悔击败之珉——换了今天，再来一遍，我的选择也是一样。”

“你问你边这个人！他没告诉你么？”少年方之玠神落到了和谢鸿影并肩而立的沈洵上，蓦然冷厉如刀，冷笑着，缓缓抬手指天“蒙秣陵沈公之情，我大哥三年前就去了这里！”

“小玠？”谢鸿影一把拂开了帘，眉目中隐隐有迟疑的表情，努力回忆着什么，然而看着雨中的抱剑少年，她脸上惊讶“那么之珉呢？他为什么不来？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他去了哪里？”

“不必担心，若有事，也不会过了八年才事。”虽然这样安着老友，沈洵眉目间的沉郁却是积聚不散，勉力说笑“何况如果我有了家室，又如何能如今日般游历天下、和你把酒论剑？你莫不是不耐烦我每年唠叨你了，想早耳清静吧？”

看到楼中两人转看过来，少年冷冷一笑，将手中长剑倒转平持，缓缓地一寸寸——天上忽然有一个惊雷落下，闪电如雪亮的长剑划开万丈天幕。可即使这天地之光，竟也无法夺去少年手上那把鞘之剑的锋芒！

“唉……你虽纵情山、游剑天下，其实也过得很辛苦吧？”笑着笑着，谢鸿影慢慢沉默了下来。桌上的菜肴已经凉了，红烛也快燃尽“你也不年轻了，难真的打算一辈这样？严灵儿其实不错的。”

“天！”谢鸿影也是一惊，哭笑不得地转过去“连他老人家也这么问？——别人也罢了！你没和老盟主说清楚，我们之间本没什么吗？”“我可不敢明说。”沈洵喝着杯里的酒，也是一脸苦笑，不等谢鸿影追问，便“我如果这么说了，他大约就非要我娶他的宝贝孙女儿不可了……你也知那野丫严灵儿我可惹不起。权衡来去，我宁可担了你我这个虚名了。”

“英雄剑！”窗下两人霍然而起，同时脱低呼。站在湛碧楼挑檐上，对着那对男女缓缓英雄剑——为了等待这梦想中的一幕，他已经准备了十年。

哦……那便是谢鸿影么？那个十年来时刻萦绕在他心，不曾忘了半分的名字！大哥……大哥，现在，我终于看见她了。果然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他当不起，你看我可当得起？”蓦然间，窗外有人接，语声冷冷。窗下小酌的两人齐齐一惊，抬看向窗外——夜沉沉，雨依旧淅沥下着，然而不知何时，湛碧楼檐角上，一个青衣少年怀抱长剑，迎风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