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小心!”将上官楚慧拉到一侧,与李璘斗在一起。两人一交手,又是不分上下,也不知李璘的剑法是何人所授,刁钻古怪之极,招招都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手。再斗十几回合,莫之扬渐渐看出他出剑的规律,卖个破绽,李璘果然全力一剑刺出。莫之扬凝立不动,待他剑尖甫及胸膛,猛然身形折下去,长剑刺出,正是“潇湘剑法”中的“生也无常”李璘大叫一声,剑身横转,左手四指平推剑身,拼出十二分力气磕挡下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莫之扬手中只剩下剑柄,剑身断开飞射到房下。
李璘本以为这一招定会落败,忽然有此转机,长剑一横,指住莫之扬胸口,道:“贼子,你服了么?”莫之扬道:“我若是有把好剑,这时就是你服了我。”李璘一怔,点头道:“不错。若你不是来行刺,本王定会将阁下引为上宾。”上官楚慧举刀向他砍落,骂道:“你娘个头!”李璘身子不动,左手探出,在她刀背上伸指一弹,上官楚慧一招走空,正要抽刀再上,忽觉刀背似生了根一般。原来李璘功夫实在高妙,已顺势将刀背捏住。
莫之扬赞道:“好功夫,好功夫!康庄主果然不同凡响。”李璘面色一变,道:“你是谁?”莫之扬双目虚望天上一钩淡月,吟道:“阡陌纵横人如织,王侯公子比比是。斯人专寻幽僻处,漫吟离骚谁者识?”
李璘脸上神色不定,慢慢收回剑,斜目愈发深不可测。莫之扬又道:“音乃心之声,韵乃志之响。《击铗九问》借天地之正气,摹日月之不泯,绝奢靡,发乎性灵之根本,却从无人识音。”
莫之扬所吟的四句诗是李璘赠的扇面所题。当日莫之扬在去范阳城路旁的一所破石屋之中内力走岔,身受阴阳二气纠缠煎熬之苦,适逢大雨,李璘避雨到此,屋外大雨如注,屋内小雨淅沥,李璘诗人气质,剑士情怀,和雨抚琴,将《击铗九问》弹奏到淋漓之境。偏生莫之扬正在气息翻涌之际,受琴声激荡,体力真气忽起忽落,为李璘觉察,竟引为知音。
此时李璘心下激动,轻叹一声,慢慢道:“阁下如此人物,为何不效力朝廷?”他们几人轻功高明,此时离怡心园已有数百丈,大批侍卫们此时才呼喝着追过来,上官楚慧心中着急,道:“朝廷有什么好?我们为什么要效力朝廷?”莫之扬笑道:“娘子所言极是。”李璘叹道:“人各有志,你们去罢。”插剑回鞘。莫之扬望着他的一只斜目,心道:“人不可貌相,此人身为王公,却身怀绝技,气度不凡,实属难能可贵。”忽然心中一念闪过,想起梅雪儿说的银鹰令掌令使来,跟着想起冷婵娟说的“掌令使一目是斜的”等等话来,失声道:“永王知道三圣教么?”
李璘面色一变,冷声道:“我饶你二人不死,还不快去?”莫之扬伸手入怀,将那枚银鹰令送到李璘眼前,道:“安昭在哪里?请永王带我去见她!”李璘冷笑道:“阁下原来是安禄山的人!可惜,可惜。”话未完,剑已出手,斜劈莫之扬右肩。此剑锋利异常,莫之扬手中无剑,不敢硬接,后跃一步“呼”的一掌拍出。他掌法本不高明,只是内力惊人,李璘顿感劲风扑面,叹道:“好身手,好可惜!”仗剑又上。上官楚慧夺下刀来,道:“可惜你的妈妈!”短刀劈向李璘后脑,李璘左手剑诀指变抓,回手直取上官楚慧手腕,右手剑仍取莫之扬中宫。怎知上官楚慧虽然脾性直快,脑筋却是最灵活的,早料李璘有这一手,当即短刀下顿,身子一矮,砍他右腿。李璘惊呼一声,跃起避过。此人也当真了得,半空中落下时倒翻一个筋斗,头下脚上,双手持剑,向莫之扬全力扑来。但见剑芒闪动,威力惊人之极。莫之扬眼见无可闪避,心一横,忽然就地坐下,双掌一翻“砰”的一声,两股掌风合成一股狂飙,李璘惊呼一声,剑锋走偏,前胸犹如被重锤击中,噔噔后退三步,被上官楚慧从旁一腿踹下房去。众侍卫刚好赶上前来,见永王被刺客打下来,均大惊失色,一边上前救护永王,一边布置弓箭手放箭。
莫之扬、上官楚慧见众侍卫已将此处围得密密匝匝,李璘一声令下,顿时竹箭如雨。两人被箭压住,伏在屋面上动弹不得。上官楚慧纵然胆大,也有些慌了,道:“相公,怎么办?”莫之扬不断翻动,躲避箭羽,道:“娘子,你手中有刀,先护住自己。”寻思脱身之计。忽然心中一动,揭下两片琉璃瓦,朝下掷去。两名弓箭手被砸中,昏死过去。一名侍卫长叫道:“大胆贼人,休得猖狂,今日你们走不了啦,识相的就投降!”
上官楚慧见莫之扬以瓦片伤敌十分有趣,也揭了一片向一名侍卫扔去,不料准头极差,瓦片越过那侍卫头顶向后飞去。正感懊丧,却忽然又乐得眉开眼笑,原来这一发流弹不偏不倚打中那喊话的侍卫长额头,他“投降”二字说完,便捂着脑袋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