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翟淡淡一笑，度觉得这人浑上下都给人有拙无华的觉，甚至一言一笑，都宽大平和，没有过激的神态。

震骇，他擅剑术。大凡宇宙间任何东西，到了某一层次都有共通的境界。剑术最难是以拙胜巧，看了这墨先生来的茅屋和几榻，令他有悟于心。

桓度心内升起一怒人，但旋又压下。他富贵，心气傲，忍不住：“某自问每一次手杀人，都是为了自保，这世上弱，如不能持剑卫，怎对得起天下苍生。”

墨翟：“兄你若能真的持剑卫，确是可喜可贺。可是每一个人都有他的标准和理，所以大国的，便成为他们侵略小国的藉，大家族的，便成为欺凌小家族的理由。者智者之压迫愚者，人与人的冲突，实在于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个，有不同的标准和理。”

墨翟继续说：“为什么大多数的民众，要节衣缩，甚至死于饥寒，以供统治者穷奢极？为什么不其孙如何凶残，统治的权柄要由一个家族世代延续下去？为什么一个贵人死了，要把活人杀了来陪葬？为什么一条死的打发，要使贵室匮乏，庶人倾家？为什么一个人死了，他的孙在三年内，要装成哀毁骨立的样，叫守丧？这一切德礼俗，为的是什么？”桓度沈不语，良久才：“先生所言，发人省。”心想这些问题使人昏脑胀，非是一时间能理解分析，话题一转问：“先生初见某时，如何知某姓氏？”原来他一直没有告诉祝姓夫妇他的真实姓名，所以忍不住言询问。

桓度躬为礼：“某蒙难受伤，得墨先生仗义施以妙手，特来致谢。”

桓度自幼生长于贵族世家，一向以来都信奉礼义的重要。所谓君臣父常之，不禁言反驳：“礼义乃现今社会一切秩序的来源，若无礼义，我们不是返回禽兽的境界。”

这人年约四十，面容厚古拙，天广阔，一对睛如大海，智慧的光芒。双手特别厚大，有如惯于苦行的模样。

这几句话毫不客气，但这墨翟说来自然有一威严气度，令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墨先生淡淡一笑：“我墨翟一生奔波各地，这些日来正思想着一两个问题，所以在此结庐而居，凑巧碰上你之事，也算有缘。”

墨翟正容：“所谓礼义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残杀一个人是死罪，而在侵略的战争中残杀成千上万的人却被奖赏？甚至歌颂？为什么掠夺别人的宝犬叫盗贼，而攫夺别人的城邑国家者，却叫名将元勋？”桓度陷沈思中，这都是确确实实自有历史以来，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但却像呼那样自然，从无人提来质疑。

墨翟：“非也非也！本来我见你负宝剑，剑血痕隐现，本不想救你，但见你一脸正义，正值盛年，又可惜，所以异日你若持剑为恶，我必亲手取你命。”

桓度：“先生世外人，某有幸遇上。”

桓度觉得这墨翟一方面充满哲人的智慧，兼又神通广大，行事人意表，莫

顿了一顿，墨翟续：“现今诸国举的所谓礼仪，其实充满了矛盾、愚昧和自寻烦恼，礼义与野人蛮族…其实只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分别。”

一个宽大平和的声音在他左侧响起：“小兄复元得非常快。”

墨翟仰天一笑，第一次表现了豪雄之气，：“要天下事，必须先知天下事，公现下名动荆楚，在楚国令尹的爪下，仍能纵横无忌，我怎可不知？”顿了一顿又：“瓦现在边界布下天罗地网，公若要潜离楚境，还需一番转折。”

墨翟地望着桓度，桓度也毫不示弱地回望，只见他的光若如两盏明灯，照见桓度内心一切的忧伤喜乐。

桓度全一震，转首侧望，一个衣赤脚的大男，立在两丈之外。这人来到这样近的距离，桓度仍不察觉，心下自然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