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李浅墨：“太不合天，他并不像你。”

说着他叹了气：“直到今日，朕才明白当日太上皇迁居西内后终日郁郁不乐的原因。有些事，没经历，就不会有所会。所以，他临终之前，叫朕万勿杀你，除非你扰国政，罪大恶极；朕也答应了他，不到万不得已时，必不杀你。

“你不像建成的儿。”

他分明很郑重地把李浅墨当一个可与一言的谈者。

说着，他解释：“你既羽门，可以说，是长安城中少有的跟他们毫无利益相的人，所以，朕想听听你的评判。”

他对自己的生父只存有一个名字式的概念，可以说全没什么情。他时常在想，即使生父活着，他又何尝一定会在意自己？就算他还活着，到如今，恐怕早已不再在意云韶。反而倒是张五郎，那个抚养他长大的人，倒时常让李浅墨心挂念，如果真有什么两界的话，他在那一界，终可与谈容娘过得安稳幸福了么？

“龙生九，九各不同。”

李世民为天，自可以一句“不得不”抹自己手上所有的血迹。可哪怕李浅墨并不在意于他是否杀了自己的生父李建成，也忍不住不忿，他低声：“那云韶呢？”

想起李承乾对待自己的情分，李浅墨心中叹了气。可他并不想说谎，只听他淡淡：“可他又何必一定要像你。他只是很可怜，连

——如果生母云韶并不那么丽，也许她连个错误都不算。

他猛地想起云韶中，折俯在云母石地面上的母亲，还有……那空相候望一生，却不免悲痛一生的宗令白。那些生命、那些个的幸福，在他这个叔父看来，都不过细如草芥吧？因为他心里始终装着那个宏大的词：“天下”

观望良久，李世民终于开评判。

只见李浅墨一长衫，修竹般静立，气宇凝宁，风神清朗。

却见李世民俯视城下，喃喃：“你可还在为朕杀你父恨朕？”说着，他似乎在对自己解释“所有人都会犯错，那是朕不得不犯的一个错误，千百年后……”他笑了笑“自有天下悠悠之代尔父复仇。哪怕朕功业彪炳青史，却再也洗不去这一个污。”

李浅墨一扬，却见城楼上，那盏红灯之侧，端凝地立着一个影。夜的黑更加重了他形的厚实，这是李浅墨第二次见到李世民，可也是第二次烈地到所谓“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并非一般谀圣的虚文。

李世民丝毫没有动怒，只是，他中的神沉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李浅墨，半晌才：“好，这也是朕今天找你来的目的。你觉得，朕要怎样，才能免去他们日后手足相残的惨剧？”

李世民：“你笑什么？”李浅墨笑：“我在想，多年之后，如果有缘，我会再次在此城楼之上，听谁来给我讲他不得不犯的一个错误：是太承乾？还是魏王李泰？所有的错误都不会一错即止，它是，有报应的。”

“可朕已令福王承继建成之嗣，名位之份，朕是无法再给你了。”

李浅墨摇了摇。

李浅墨久已知李世民已命自己的幼福王承继隐太建成香火，他淡淡地：“我并没有朝你要过什么。”

李浅墨静静地看着他，哪怕前之人手握天下权柄，面对自己两个亲生之间的争夺，终逃不过这阿家翁式的犹豫，甚至不惜问于自己。

却听李世民微微笑：“那好。听说，朕不在长安的日，你与太和魏王两人俱有游。那说来听听，你对他二人的觉究竟是什么样的？觉得，究竟哪个像朕？”

天下是只算总账的，历史也是。没有人在意那总账之下，一个个生命的亏盈消长。他们都不在“本纪”、“世家”与“列传”之内，李浅墨横望去，不由略带鄙视地想：这个“天下”！

李世民低低地叹了气：“那也是个错误，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小错误吧。”

他形一弹，再度向城门楼上跃去。

李浅墨忽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不像最好。李浅墨再次到，自己并不想什么皇族李家的人。可不知怎么，每次面对这个叔父时，他心中都觉得五味杂陈，总忍不住泛起那又堂皇、又荒唐的觉：四顾天下，海晏河清，有叔如此，可谓堂皇。可他偏又是自己杀父囚母的仇人，一念及此，却忍不住觉荒唐。

城楼上那人望着立在城门楼一角的李浅墨，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