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好人,会带着你离开长安的……”
“……六年,只要六年,据傩婆婆说,以你的姿质,到时就会小有所成。那时,再来接娘。娘那时会跟你走……”
“……娘这辈子再靠不上别人,只靠得上你了……”
这些话他都记得。
为了这一句期许,跟随肩胛的六年,他可一直未曾怠惰过。
因为他怕,怕这六年空过。
可他重入长安时,按摊婆婆当年留下的联系方式找到了摊婆婆。摊婆婆更见其老了,约他在宫墙下相会。
他是背着师傅去的。怀着一腔热望,想,师傅他总是容得下自己的娘的吧?
然后,傩婆婆带他到了云韶宫。
当那两大扇木门咿呀而开,时光有如停止了般,殿中地上,依旧是其滑如水。云母石地,梁柱之间,蛛网暗垂。一切都没有变,只奇#書*網收集整理是少了个人。
……云韶不在。
上一次来时,却奴清清楚楚地记得,娘是怎样的折腰而俯,俯在自己的膝上,俯在那一地云母石如水倒影的影子之上,浮在那一片韶光之上。
可如今,她已不在。
摊婆婆的面具遮掩下,看不出她是喜是悲。
她只是指着那高悬的梁木,从袖中轻轻一抛,抛出了丈二匹练。
然后她低声说:“你那时离开没多久……”
“……这条练,就悬在了那上面。”
却奴怔住,先开始都没懂,然后,惘惘然地向傩婆婆手中抚向那条白练,然后,手指木木的像都感觉不到那匹练的质地。然后,那丝帛的柔软一如当日母亲的气息,弱弱的,但无可抵挡地,沿经顺脉,传递而上。
“咚”地一声,他心口仿佛被重击了一拳:所有的韶光原来终可阻断,那一条生命水一样地通过了一个结,神秘地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
最难奈、最不可忍受的是,整整六年,自己一直都以为,虽遥隔万里,自己还是与她同在!可、那同在的感觉原来是一场虚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
刚抓到手的,以为可以接回,可以续断,可以重生的,在那样的以为里……早已两断。
却奴喉咙里像肿了一个巨大的核,吐不出吞不下。把一个问题堵在里面,堵得面上青筋直暴,就是说不出口。
——为什么?
——是的,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双手做好一个圈,自顾自就把自己那流水华年自我了断?
傩婆婆低声说:“因为你们那次一见后,皇上就知道了你的存在。”
“他只说了一句话:她还活着?”
“只这一句就够了!”
却奴以后几天一直想着那句话,那个秦王,那个当今的天子,是如何一脸诧然地突然想起一个自己冰封起来的女人,然后诧然地问上一句:“她还活着?”
却奴手中的鼓点忽然狂愤!
那一天的感觉,让他自己觉得,自己又被打回了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