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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云韶变(2/6)

那样的肌肤,细腻到可以柔和掉人的目光。然后你才注意到她的眉,天然静好,难描难画,竟一笔笔清清楚楚地描画人心里。

她就像那已失传的乐舞中未曾失传的意蕴。

那女一抬脸。四周的一切都光洁如,一切都得锃亮。可她那张脸,在这一切净亮中透只有人才会有的泽。

※※※

——因为她的名字,就叫云韶。

然后,那才升起的静静的亲和里,猛地掺杂了一什么东西。那东西梗在两人,呼不畅吐不,像一块大的悲怆。

只觉得自己的心憋得满满的,憋到最后撑不住,涌来。两人之间的路上一时铺满了泪。那泪化去了所有的阻滞,一瞬时,却就扑到了那女上。没有说话,语言失了效。那女一手揽在孩颈上,一手揽在他腰上。过了好久,心里只挣扎着一句话:“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一个女就那么折着腰俯在地上。她的整个上折下来,扑在自己的膝盖上。松的罗衫轻委于地,只裙底的细细的阑边薄红。漆黑的发沾在云母石的地上,像沾了发和自己在云母石地上的影相互胶住,胶得不可分开。

那间殿像整个用云母石砌就的。

——幸福是一可以到此为止,渴望时光永留此刻的心境。

它第一给人的觉就是凉,还是那样半明半透的凉。日光打里面,也像给冰镇住了。哪怕光还是暧的,也不过像一片洗旧的、薄薄的明黄的丝绒、覆在那广寒如的云母石上。

距离那女不远,总共不过二十步。

静静地站在门,想又不敢

隔着这九年的光,那女看向他,他看向那女,都觉得彼此的目光如此遥隔。一瞬时醒过来,那女的目光急切起来,像里伸了手,想招却去。却也急切地想走去。可他无意识地低看到了自己的脚。忽觉得,自己脚上的鞋,实在……有一脏。

那女也看向他的鞋,又望到他的目光,一瞬间似明白了他的顾虑。



“对,砚台的砚。生你的时候,娘躺在一张冷得跟砚台一样的床上,所以给你起的名字,就叫小砚。”

“小砚?”

“娘。”

这么想着,却并不觉得伤心,只觉得一阵惘然。他不想再在树上看了,肩胛似乎也到他的情绪,由着他慢慢爬下树来。

除了,门内什么都没有,只是空阔。一地都是云母石铺砌,光洁得漫漫的,只是细看下会发觉那的。那地上积的不是,而是……韶。

“因为,我是被关着的啊。”

那女自己盖住了自己的影。那姿式,像沉溺在一片韶光之上。

厚实的木门及一丈,两扇门开,从门去的光线被冷静了纹路,一线一线的,像织机上来不及成幅的纱,千丝万缕地绷着。

“砚儿?”

“你生下来时,好小,那张石床上席都没有,更别说被褥。天是黑的,娘自己挣坐起来咬你的脐带,咬啊咬啊总是咬不断。床边只有一只白蜡,看到血在石床上,跟滩墨似的,所以你还有个小名叫浅墨。你不知你的名字是吧?你姓……李,名砚,字浅墨。”

看来,他是再不会接自己回去了。

下得树来,却忽见遥遥的有一个人在冲自己招手。他好奇地望过去,那是太庙墙边的影,那影里有一个老妇人站着。她穿的那面斗蓬和的那张面认得,他不由慢慢地向那女靠去。

好久,他张了张嘴,吐了一个字:

“是啊,你还不知,你的名字叫小砚吗?”

这殿中的光也是凝定得不动的,仿佛时间在这里没了意义——岁月长,这长的岁月中,只耳畔的长发间,块羊脂玉般的颊。

云韶静了静,她望向这大殿四周耸的墙:

可其间的光,却是九年。

两人又都没话。好有小半个时辰,云韶才叹了气:“我以为这辈都看不到你了。要不是今天逢上国丧,要不是傩婆婆好心,我怕是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砚儿了。”

足有好一会儿,却的石才略略被泪冲开,也才说了一句:“这么久,你为什么没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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