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条五宝闻声双腿一软,各各止步。胡老十大声道:“不走怎地?难道你老穷酸还要请老子吃饭?”公羊羽呸了一声,道:“尔等有眼无珠,敢对慧心无礼。哼,限你们每人向她叩上十个响头,要么,便留下两只招子。”胡老一怒道:“老子死也不向娘儿们磕头!”其他四人纷纷称是。
公羊羽目中寒光一闪,沉声道:“好,你们自己掏眼珠子,还是穷酸代劳?”中条五宝面面相觑。胡老一忽道:“既然如此,就用那招!”胡老十点头道:“对!”公羊羽不耐道:“什么那招这招,两个招子都要!”
胡老百笑嘻嘻道:“老穷酸,别人说你很有学问,老子却偏偏不服,今天就要撕你面子!”公羊羽打量他一眼,冷笑道:“就凭你们五个草包?”梁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胡老千瞪他一眼,怒道:“小畜生你笑个屁。老穷酸,你敢赌不敢赌?你输了就放老子走,老子输了,任你处置!”公羊羽又好气又好笑,心道:“瞧你五个弄些什么玄虚。”便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胡老万嘿然道:“老子先出个对子,你来对,对不上就算输!”公羊羽眉头大皱,但仍点头应允。却见胡老万摇头晃脑,大声道:“上联是‘一十百千万,中条山五宝’。”公羊羽皱眉道:“这算什么狗屁上联?”胡老一嚷道:“对不出就对不出,别找借口!”公羊羽脸上冷笑,胸中却甚是气恼:“这上联不但狗屁不通,且又极不好对。对联中最难对的就是数字联,这一句中竟有六个数字,‘一十百千万’这五个数一数大过一数;若以数字对数字,近乎耍赖,也显不出能耐,须得以别的五个物事应对,而且还须一个大过一个,与上联对应。不过这也难不住我,度量衡中,锱铢两斤,分寸尺丈多得是!这中条山么?大可对个北溟海之类,也不难对,但五宝照应前面五数,我却不能以五对五,须得另用他数,便似‘三光日月星’,就须对个‘四诗风雅颂’。可如此一来,又岂非无法照应前面五个物事。我呸,这算什么鸟上联,狗屁不通,狗屁不通!”
公羊羽自负才学,明知这句上联狗屁不通,但想这五个白痴出题,倘若横了心不对,说出去没得丢了自家脸面;若是要对,偏又万无对出来的道理。心下转了几个念头,蓦地把手一挥,沉着脸道:“罢了,你们五个给我滚吧!”
中条五宝大喜过望,胡老一挺胸凹肚,哈哈笑道:“萧大爷说得不错,老穷酸果然对不出来!”胡老万也笑道:“是啊,原来老穷酸的学问还不及老子,你们以后不许再叫我胡老万,要叫老子胡穷儒,哈哈哈!”五人叉腰狂笑,公羊羽勃然大怒,怒哼一声,目中神光暴涨,中条五宝被他一瞪,心头发虚,闭了嘴掉头就跑。才下山崖,五人胆量又增,轮番谩骂。
公羊羽脸一沉,蓦地一手按腰,发出一声长啸,声传数十里,回声久久不绝,便似偌大华山都在响应。公羊羽一声啸罢,扬声道:“我扳五下指头,你们再不快滚,便留下五颗狗头来吧……”山崖下倏地寂然无声。梁萧奔到悬崖边一看,却见那五人豕突狼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不禁大乐。
了情呆呆瞧着公羊羽施为,直到中条五宝离去,方才叹了口气,道:“哑儿,我们也走吧!”公羊羽身子陡震,回望了情。却见哑儿牵着白驴,跟在了情后面。公羊羽直瞧着二人走出数丈,忽地惨笑道:“好啊,慧心,你连替我收尸,也不肯么?”了情身子一颤,叹道:“你既不肯听我之言,还说这些作什么?人在世间,谁又能逃一死?庄周丧妻,尚且击缶而歌,我一个玄门道士,还牵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