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移星换斗

梁萧蒙眬间只觉四面八方都在摇动，睁yan瞧时，却见自己躺在一辆ma车里。柳莺莺的话还在耳边响着，忽大忽小，每一个字都仿佛一gen细小锥子，扎在他心上。

呆了一会儿，忽听有人叫唤，梁萧略略清醒了些，只觉嘴里酸涩，脸上也是凉冰冰的，伸手一抹，却是泪水顺着鼻翼hua落，liu进口里。忽听有人怯怯地dao：“你醒了么？”梁萧转yan望去，只见阿雪坐在一侧，背靠锦枕，轻咳了两声，缓声dao：“昨天你一口气接不上来，要不是主人，可就糟啦。”她被云殊伤了肺，说了这几句话，又咳起来。梁萧默不作声，闭上双yan。阿雪猜到他的心事，却又想不chu话儿宽解，只得dao：“你饿了么？”拿chu两样点心dao：“这是鹅梨饼子，还有ru糕儿，又ruan又甜，全不腻口。”但见梁萧仍不动弹，便dao“你不吃糕点，喝点儿水也好。”将水nang递到梁萧嘴边，哪知梁萧牙关jin闭，清水尽都liu在木板上。

阿雪慌忙伸袖去抹。却听一声冷笑，阿凌探首进来，瞥了梁萧一yan，面lou嫌恶之se，啐dao：“窝nang废。”又dao“阿雪，睡得舒坦么？”阿雪han笑dao：“还好，不劳姊姊挂念。”阿凌脸se一变，怒dao：“好什么？我赶车累得要死，你却睡得快活。哼，还有天理么？”阿雪见她眉梢yan角挂满怨毒，不由慌dao：“姊姊别恼，这次劳烦你。下回你受了伤，我也赶车载你。”阿凌更怒，啐dao：“乌鸦嘴，谁会受伤了，哼，我又不是你这zhong蠢货！”阿雪大窘，忙换话toudao：“阿凌姊姊，你瞧这人不吃不喝，怎么好呢？”阿凌冷笑dao：“饿死最好。这等窝nang废留在世间，只会碍yan。哼，换了是我，宰了那姓云的才算chu气，绝水断食又ding什么用？”阿雪一怔，忽见梁萧睁yan坐起，抓过食wu，一口口吃了起来。阿雪见他变更心意，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阿凌冷冷瞧着梁萧，轻哼dao：“你吃了又能怎样？就好比一toufei猪，憨吃傻长，浑没用chu1？主人说了，你被人废了武功，比之常人还有不如。要报仇么？哼，下辈子还差不多。”她最爱瞧人伤心难过，见梁萧面lou痛苦，大gan快意，又笑dao“说起来，也不知柳莺莺和云殊一双两好，现今又在zuo什么？”她欺梁萧昏迷中不知真相，故意编些话儿叫他伤心，yan瞧得梁萧双yan泪水直转，心中更乐，存心再辱辱他，还未开口，便听一个声音懒懒地dao：“阿凌，你磨蹭什么呢？”

阿凌脸se微变，慌dao：“哎哟，我就来啦！”缩回tou去，挥鞭打ma，赶车前行。阿雪被云殊一掌打昏，也不知后事如何，听阿凌这么一说，瞧着梁萧，心中也替他难过。却见梁萧怔了一会儿，低tou吃光两块ru糕儿，才又闭yan躺下。

ma车起落颠簸，行了半日停下，阿凌掀开帘子，冷笑dao：“主人开恩，让歇息啦！”瞅了梁萧一yan，dao“窝nang废，你下来么？”梁萧也觉气闷，当下挑帘下车，却见韩凝紫披着长发坐在溪边。阿冰勺了一瓢溪水，恭谨捧到她手里。梁萧猜到韩凝紫的shen份，也不作声，径至一块青石前坐下。

韩凝紫一边喝水，一边瞧着梁萧，忽地笑dao：“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梁萧烦闷已极，无心搭理。韩凝紫面se微沈，阿冰已叱dao：“臭小子，主人问你话呢！”梁萧瞧她jiao嗔薄怒的样子，想到柳莺莺，不由心tou一痛。阿冰见梁萧呆呆望着自己，心中更恼，骂dao：“贼yan兮兮的，要作死么？”阿凌yan珠一转，笑dao：“冰姊姊你别费口she2啦，这窝nang废是个哑ba，说不来话。”阿冰诧dao：“此话当真么？”阿凌笑dao：“哪还有假？”

韩凝紫淡淡一笑，dao：“阿凌，谁说他是哑ba了？”阿凌一怔，dao：“他本就是哑ba啊，还用听人说么？”韩凝紫淡淡地dao：“当真？”阿凌瞧她神se，没来由心tou打鼓，偷yan觑着阿雪，暗忖这蠢丫tou是否chu卖自己。韩凝紫吃吃一笑，曼声dao：“你瞧蠢丫tou作甚，她才不敢告发你呢……”阿凌面如土se，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dao：“婢子知错，还望……望主人从轻发落。”韩凝紫摇tou笑dao：“你这欺上瞒下的伶俐，倒合我的脾胃，赏你都来不及，哪会罚你？”

阿凌心知她惯会正话反说，明说要赏，其实必有重罚，不觉泪liu满面，不住磕tou。韩凝紫笑了笑，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叹dao：“好啦好啦，我真不怪你，要怪只怪阿雪那妮子。”她言辞温和，阿凌仍是不住发抖，颤声dao：“主人都……都知dao了？”韩凝紫笑yinyin地dao：“你说呢？”阿冰神se乍变，跪倒在地，han泪dao：“婢子在五龙岭胡luan臆度主人心意，罪当万死。”韩凝紫淡然笑dao：“你来凑什么趣？那若也要万死，你死几百万次也不够瞧。”她mei目liu转，扫视三名小婢，三人冷汗淋漓，只觉从里到外，没一样瞒得过她去。

这当儿，dao上忽地来了三个农夫，一老二少，肩上担子沈实，盛满柑桔，大约是去集市上买卖。韩凝紫见那柑桔光鲜，便dao：“阿冰，阿凌，你们去买几个橘子来尝尝。”二人闻言心喜，shen知这主子若让人去买食wu吃，必当再无怪罪，当即huan天喜地迎上去，拦住三个农夫，七手八脚分吃了两个桔子，只觉甘mei难言，阿凌扬起纤纤素手，掠起秀发，笑dao：“两位小哥儿，柑桔怎么个卖法啊？”她举止谈笑，媚态自生，两个后生被她多瞧两yan，便觉手足无措；倒是那老农见多识广，赔笑dao：“回姐姐话。这里三zhong柑桔，也有三zhong价钱。姐姐们吃的温柑是一个八文钱，另有绿桔一个四文钱，至于那担匾桔，一文钱三个，最为便宜。”阿凌讨价还价，直把温柑说到七文，绿桔说到三文，方才下手拣选。

阿雪心中忐忑，坐立不安，见状dao：“主人，我……我去帮姊姊们抱桔子？”韩凝紫淡淡一笑，漫不经意地dao：“阿雪啊！你打记事起，便跟着我罢！”阿雪点tou称是。韩凝紫dao：“那也奇了，过了十多年，你怎也不见长进？嗯，你知错了么？”阿雪一怔，茫然摇tou。韩凝紫叹dao：“蠢丫tou，真是无可救药了。也罢，你好好听着。此番chu来，你前后错了三桩事。tou一桩便是任由阿凌那小贱人摆布，合着来欺瞒我。”阿雪吓得泪涌双目，颤dao：“我……我……”她不好将罪过推到阿凌shen上，一时口齿han混，说不chu话来。

韩凝紫冷哼一声，又dao：“第二桩么，便是五龙岭上，你大呼小叫，暴lou行迹，若非有我在旁，你还有命么？”阿雪面se愈发惨白。韩凝紫冷dao：“至于第三桩。那路‘傀儡牵机术’，平日练了多少次？却被你luan了阵脚。哼，这阵子明白了么？”阿雪三魂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