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贺龄：“也不见得。此事当属机密，我朝中知底细的大臣却也不多。”

苗贺龄：“太过谦。以太德行，大理百姓众望所归，就是中原君臣，也要仰仗太平伏西南苗疆，两国相安，共襄盛世。”

两人落座，寒暄半晌，苗贺龄的随从将皇帝书简奉在案上，即随太府中的内臣伴当退得远远的。苗贺龄正了正神，开：“臣谨遵我朝皇帝陛下圣旨，奉中原国书在此，呈大理国王陛下与太殿下御览。”他站起，要掀开覆在书简卷轴上的黄缎，却让段秉一把住了手。

宋别也不答话，将卷轴举在光下，仔细检视庆熹帝的“靖仁”印信，半晌，：“这印信果然是庆熹皇帝亲自加盖。”

苗贺龄怔了怔，见段秉眸黑幽幽光锐利，知他颇难对付，当即坦然一笑，故意曲解了段秉的意思，：“太，何必如此谨小慎微？如今大理国内真正定得下国策决断的，不就是太一人？”

“不过，”段秉“贵国皇帝陛下邀大理兵境平苗，恐怕贵国朝内非议者甚多吧？”

段秉抿着嘴，将更俯了下去“叮”的一响，扇坠撞在桌角上，他这才觉得有些失态，抬透了气。

宋别摇大笑：“不足为外人也，

“太爷。”宋别过了石桥，敷衍着还礼“听说太府上来了位贵客。”

似乎有人听到了他的慨，在远笑了起来。

段秉忙站起，向着施施然走近的宋别躬施了一礼“苏先生。”

苗贺龄：“未听得太答复，臣是不会走远的。”

宋别指着方印右下角：“但凡庆熹皇帝自己盖的印章，右下角的朱总比通常淡些，想是他用力的习惯所致。他上位，也不必注意修正这些小节，故而还是能分辨的。”

他又叩了，起告退。

“贵国皇帝陛下有此意自是两国大幸。”段秉“难苗大人所奉国书便是此意？”

“小王的期望？”段秉似乎有错愕，慢慢松开了手。

“哼。”段秉从鼻里笑声来“苗大人，两国相，作准的，就是印信。若无贵国皇帝陛下信宝，此时不过空无凭。”

段秉笑：“极尊贵。苏先生想是门时没碰上。”

段秉摇笑：“苗大人，割地借兵，天大的事，中原朝廷若无人知晓，就算小王说通了父王臣工，还不是一样为你们征蛮龙门白亲王挡在北门关之外？就算是贵国皇帝陛下有一百二十分的诚意，那川遒三州却是我能从中原兵将手中讨得回来的么？”

“太，”苗贺龄“有皇帝的亲笔国书在此，中原谁人不从？”

段秉见拦不住他，便命人将苗贺龄小心送府去，自己又将那书简展开，皱着眉细想，当指间轻轻过“川遒、杜门、幽秦”六个字，却再不想掩盖兴奋的颤抖——失地二十余载，竟有索回的一天——段秉的泪“扑”地打在洒金的白纸上。

段秉怔了怔“印信的真假倒也好辨，只是先生如何得知是中原皇帝亲自加盖的呢？”

宋别此时已然是段秉最倚重的参谋，段秉诸事皆不避他，一如既往摊开了皇帝的书简给他看，静静等他阅毕，才问：“苏先生觉得可为么？”

苗贺龄一笑“段太，容臣将皇上的书简先放于王府上。太不妨再多想想，若觉此事绝无可行之机，臣便将国书取回，上禀皇上知。”

苗贺龄颔首：“正是川遒、杜门、幽秦三州。”

“苗大人，”段秉端坐微笑“既然是国书，何不在敝国朝上宣读？”

苗贺龄慢吞吞将国书重新卷起，在段秉的手中，低声：“要说这是皇上给段太的私函，也不为过啊。”

段秉在书房外等着苗贺龄来，迎上前笑：“说起来，小王正经是太后太妃的晚辈，恭问两位慈驾吉祥如意。”

段秉追着问：“苏先生在哪里见过这好些中原皇帝密函印信？”

“苏先生回来了。”伴当禀。

“哎！”段秉作势嗔“苗大人此言差矣，君父在位，儿臣说什么决断国策？”

苗贺龄笑了笑，揭开黄缎，展开庆熹帝亲笔国书予段秉细看。

段秉指着国书末尾“靖仁”朱印，：“苗大人，要说这是国书，何以不用皇帝印玺信宝？”

苗贺龄：“太容臣据实回禀，臣奉国书所言之事，只怕远超太期望。”

“川遒三州？”段秉才看到一半，便倒了冷气，猛地抬起来。

正是光院的时候，书房里也是一亮，廊外渠湍不息，是上游开了闸将遒江放了来。段秉放下书简，坐在回廊的影里，掬起渠中的清冽透骨的，漫声：“三百里遒州国不在，空有冰河天际来……”

“且慢。”段秉见他竟说走就走，躬施礼就要退去，连忙将国书放下，上前拉住苗贺龄的手，“小王看苗大人此行甚为机密，若苗大人现在一走了之，小王何寻苗大人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