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道:“奴婢看,皇上要担心的倒不是成亲王了。一样是太后亲生的皇子,太后当然以太平为上。”
“这样啊……”皇帝靠在椅子上仰头细细地想。
辟邪道:“现今杜桓在成亲王处讨不到便宜,多半是硬来了。踞州屯兵多而强,杜桓不会强取,他想出寒江,定是取道寒州。”
“也只有寒州了,”皇帝道“我们早有布置,在陆上交战,却不惧他。”
辟邪道:“皇上说得极是。不过他的水师令天下披糜,定是自别水入少湖。”
皇帝道:“朕担忧的就是这件事。”
辟邪笑道:“奴婢却觉得皇上过虑了。”
“朕倒是指望自己过虑了呢。”皇帝道“再调上江水师过去,只怕也来不及了。”
“皇上请想,除了东王的水师之外,还有洪州在多湖的水师也称精强。”
皇帝道:“难道洪王已在少湖部署了水师?”
“皇上圣明。”辟邪道“就是的。”他翻出蔡思齐的奏报的密折“蔡思齐最近的折子里说起少湖水面大船增多一事,既然皇上没有部署,东王的船还在黑水……”
“那只有洪王了。”皇帝笑道。
“是。”辟邪道“杜桓在后作乱,对洪王也是大忌,奴婢觉得,洪王定会对杜家父子下手。”
“洪王朕知道得很,”皇帝道“生平做事讲究的就是光明磊落,极少做暗箭伤人的勾当,不会行此下策。”
辟邪却笑道:“皇上教训的是。不过洪王不动手,洪定国却不是甘吃哑巴亏的人。他的水师就在少湖,如果杜桓父子一夜间暴毙,黑州势力空虚,正是他接手的好机会。”
“如此看来,杜桓的性命危在旦夕,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皇帝突然叹了口气“这于朕,却又不是好事,凭添了另一个烦恼。”
“奴婢也这么看。”辟邪道“黑州要乱才好,却也不能乱过了头。杜桓父子人神共愤,早该伏法,只是现在于皇上还有些用处。”
皇帝想起什么来似的,盯着辟邪道:“你说黑州要乱,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是。”辟邪正色道“皇上想起的那件事,已找到人做了。”
“什么人?”皇帝很不情愿地问。
辟邪道:“此人也算一路诸侯,姓椎名,名唤寿康,在他那朝廷中,称作新党,力主扩张疆土,渡海谋地,与朝廷当权者格格不入,因而颇受排挤,算起来也有多年未获准朝觐了。一旦给他机会染指中原,他定会疯狗般窜上岸咬人,倒是能用得过。况且,他的战船已出出进进中原多次,对黑州一带了如指掌,上岸掠地是迟早的事。让他与东王两条恶犬先相互撕咬一番,以后收拾起来也方便些。”
皇帝思量着,道:“可惜这种人野心太大,极难把握得住。”
“正因为野心大,才好。”
“哦?”皇帝振作精神,问道“为什么?”
“他朝廷中当权的人也会这么想的。”辟邪道“待他在中原打下疆土,野心勃勃的时候,定想要回去做皇帝,倭寇朝廷的人岂不担忧,这便给了中原离间的机会,迟早有一天,他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皇帝闻言猛地一惊,辟邪却仿佛在讲一个极遥远的故事,悠然打着扇子,神色清洁如常,皇帝便不说话了。辟邪接着道:“他精通兵法,性格坚忍,这一阵子倒是杜家的好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