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指之间,再难寸进!
明将军面如淡金,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的双指虽及时箝住这致命一击;但胸腹已被龙判官的内劲震伤。
明将军微微一笑∶“若非龙兄手下留情,这一笔足可千古留名!”
龙判官一寸寸地从明将军双指间抽出判官笔,原本迷乱的眼神已恢复镇定,神情却是黯然:“想不到老夫穷数年之功,苦心创下天问笔法,却依然难敌明兄。”
明将军淡然道:“龙兄何出此言?这一仗明某险死还生,安敢言胜?”
龙判官摇首,缓缓吐出几个字:“暗器王虽死,风骨犹存。”
明将军面容上闪过一丝阴影,颔首而叹:“四年前,泰山绝顶上的我若也有龙兄及时压制心魔的果断,林青亦不会死了。”
方才就在判官笔射入明将军心房的一刹那,龙判官乍然收去三分劲力,若不然,只凭明将军余下的四成功力,断难硬接这夺命一笔。
在流转神功巧妙的引发下,龙判官心魔大盛,神智渐昏,已近走火入魔之态,所以良机乍现之际,再也不顾离瀑十步的约定,强行跃前出招。若非龙判官在空中与明将军眼神接触的一刹那清醒过来,撤去几分内劲,这一笔足可让天下第一高手命殒飞泉崖!
直到听见林青的名字,许惊弦才乍然一惊,终于从心痛中恢复过来,呆呆望着飞瀑前凝立的明将军与龙判官,一时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两大高手以水为墨以瀑为纸,以如此奇特的方式相争对决,可谓千载难逢,若是许惊弦静思旁观,耐心体会其中精奥微妙之处,对其武道修为必是大有裨益。只可惜他乍遇大变,虽然手刃宁徊风,替义父许漠洋报仇雪恨,但又眼睁睁看着叶莺与扶摇一并坠入深渊,悲喜交集,心神失守,哪有余暇观战?
龙判官收笔入怀,仰天而叹∶“最令老夫佩服的还不是流转神功的鬼神难测之力,而是明兄审时度势的能力,你必是早就看出老夫对你的敌意只是故作姿态,并无杀机,所以才敢冒此大险。”
明将军苦笑摇头∶“龙兄太高估明某了。那只是因为重伤之余明某实在无力相抗龙兄的天问笔法,不得不兵行险着而已,相较之下,明某更佩服龙兄对自己的控制力。方才曾说龙兄已不在对手名单之中,实乃有意激怒,经此一战后,岂敢再轻视天问笔法。”
龙判官浓眉一挑∶“若是明兄没有受伤,还会有其他方法破去天问笔法么?”
明将军略一沉思:“龙兄既然直言相询,不敢藏私。天问笔法的招式笔路本身几无破绽,但在笔意上却有两三点可商榷之处。”
龙判官面色一凛∶“竟会有三个漏洞?还请明兄不吝指教。”
“第一处漏洞大可略去不提,稍通文墨之人皆熟悉《天问》之句,龙兄按次序出招,不免有迹可循。”明将军微笑道“嘿嘿,余下的话可就未必中听了。天问笔法糅合各类书法,篆、隶、楷、行、草倶全,虽是炫人眼目,却未必实用。若仅以武学相证,篆体笔力遒健,流于刚猛;揩书平和中正,显于刻板;草书狂放不羁,过于洒脱;行书大小相兼,失于疏密;唯有讲究简捷流便、最富效率的隶书方才最合武道。当然,这只是明某一家之言。”
龙判官动容道:“且不论明兄所言是否入耳,仅凭你能直言无私相告,便可见坦诚。待老夫静心思索后,或有所悟。”
“最后的一处漏洞,亦是我侥幸从龙兄笔下脱险的关键。纵观历代江湖,并不乏书法、诗文与武功结合的先例,但多是用武功应合诗文韵调、格律、意境等,大多是以某式武技切人一句或多句诗词之中,讲究脱其形而具其神。但此路天问笔法却与之前此类武学大不相同,那是因为龙兄由细微处入手,将书法、武功体现在笔画之中,每一个招式皆近完美,无懈可击,再以此组合成汉字,的确称得上是繁复多变,万千无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