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禁地睁开眸子,见状冷冷一笑,道:“为什么不下手?”
雷金枝瞅着他,狠狠地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向阳君冷哂道:“在姑娘来说,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件难事,何以如此举棋不定…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雷金枝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你这个人,莫非连一个名字也没有么?”
向阳君哂道:“人非禽兽,怎会没有姓名!”
雷金枝点点头:“这就是了,我已经知道你姓金,在你临死之前,总该报个真实的名字吧!”
向阳君点点头,道:“我名金贞观,冀州人士。因家门不幸,早年为洪水冲散失离,无亲无故,师承自然…”
他长叹一声,微微感伤地道:“像我这样一个人死着活着,可以说与人无关痛痒,倒是我生平酷爱自然,死后弃之荒山,或是抛尸洞庭,也算还我自然之身了!”
雷金枝听了这番言语,一双盈盈秋波的眼睛在他身上转来转去,叹了口气,然后向前踏了几步,侧过脸来打量着他,冷冷地笑道:“你真地想死么?”
向阳君金贞观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能想死?”
雷金枝又叹了一声,道:“老实说,我现在真地遇上了难题,只觉得杀你固是不忍,不杀你却也不好…真叫我左右为难!”
向阳君冷笑道:“姑娘有此顾虑,也在情理之中…天已经亮了,此处虽然地处偏僻,到底并非人迹不到之处,姑娘还是快作决定的好!”雷金枝一哂道:“你这个人真奇怪,难道你从来就不曾向人家说过一句软话么?尤其是眼前,你的生死完全操在我手里,也许你只要向我开口求饶,我就会放过了你…”向阳君淡然一笑,道:“我不会向你讨饶的!”
“为什么?”雷金枝有点气忿地问“人死不能复生,说句软话,难道会降低了你的身价?”
雷金枝这几句不脱稚气的话,向阳君忽然觉得对方还是一个孩子。
“话不是这么说!”向阳君道“我是不愿使姑娘因我之言而心生偏差,这等大事,理应由姑娘自己酌量!”
雷金枝果然现出为难神态,她徐徐步向窗前,望着外面发呆…
只见她一忽儿娥眉轻颦,一会儿又作态发狠,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真是拿不定主意了。
老黄果树上的大群麻雀仍在吱吱喳喳地噪嚣着,她的心更像是绕乱了的一团丝,压根儿找不着头绪。
就在这时,耳边上响起了一声清楚的马嘶声!
这一声马嘶,顿时使得她心头一惊,有如“醍醐灌顶”立刻突有所悟!
当下宝剑入鞘,身躯一转,来到了向阳君身边!
向阳君道:“姑娘决定了?”
雷金枝盯着他冷哼了一声,轻嗔道:“这件事咱们等会儿再说,先得换一个地方。”
向阳君苦笑道:“是有人来了?”
“不错。”雷金枝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来人一定就是那个岳州府的三班大捕头刘昆!”
向阳君冷笑不语。
马蹄声已清楚入耳,雷金枝无可奈何地叹道:“你倒是还能沉得住气,真佩服你!你还能走路么?”
向阳君摇摇头,苦笑不已!
雷金枝轻轻叹了一声,双手把他托起来…向阳君这般壮大的躯体,托在腕子上可真是不轻。
眼前情势急迫,雷金枝已顾不得授受不亲了,只顾抱着向阳君的壮大躯体迅速向后门遁出。
后面一片荒凉,在遍生着矮树的一片坡地里,看不见一户人家。黎明的雾气,随着晨风由洞庭湖面上吹飘过来,停滞在这片坡地里打转儿!
雷金枝抱托着向阳君,一时情急,慌不迭地转向一排矮树后,将腕上的向阳君放下来。她虽是内力充沛,却也觉得大不轻松,额头上现出了汗珠!
向阳君一双炯炯瞳子,直直地注视着她!
雷金枝被他看得怪不得劲儿,把脸转向一旁。几根细发散置在前额上,她抬起手轻轻掠了一下,眼波侧转瞅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这个冤家,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懊恨,对于自己眼前这种自作主张的莽撞行为,感到不能自释!
向阳君眸子里显示着一种奇特的光彩,他似乎正在运用智慧分析眼前的这个姑娘。无论如何,他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雷金枝被他看得脸上挂不住,微微嗔道:“你干嘛老盯着我?哼!我真后悔…其实,我应该把你留在李家祠堂才对!”
向阳君冷冷一笑,讷讷道:“如果姑娘真后悔,现在尚不为晚!”
雷金枝就气在对方这张嘴,好像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开口说上一句软话。
听他这么说,雷金枝心里好不着恼,冷哼一声道:“你倒说得好,把你救出来了,反倒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