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处罚臣妾吧。”武帝微微一惊:“爱姬,这是为何?”郑姬道:“陛下,臣妾以往不知佛教如此害人。所以也曾痴信佛教甚深。臣妾原以为念佛修行可以使人内心宁静,与世无争。臣妾万没料到,信佛更让人陷于执著和痴愚。臣妾本当为陛下之忧而忧,却和娥姿姐姐两人带头在后宫摆设法物、修信礼佛,使晚辈和宫人竞相效仿,终致公主误入歧途、痴迷不返。臣妾今见贺公主执著如此,陛下又因此痛心焦虑,臣妾既愧悔不安,又心疼陛下。所以请陛下先处罚臣妾,以儆效尤,肃清妖氛。”武帝忙道:“唉!爱姬请起来说话。”郑姬轻轻起身,尔后依偎在武帝怀中,一面将脸儿在他的胸前摩挲,一面用手儿抚捏着武帝的手臂和胸腹。
武帝嗅着郑姬散着淡淡花香的头发,感受着她的娇嗔和乖巧,不觉一阵阵心醉神摇,一整天里被朝国万机弄得头昏眼花的疲劳困倦不觉消失无踪。他一面拥着爱姬,一面望着她亮亮的眸子说:“爱姬,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们。往日太祖和世宗在世时,其实一向都笃信佛教。说来,此事还是怪朕,虽说早几年就察觉佛教在中夏已呈泛滥之势,却因心存顾忌,终致禁而不止。如今可好,竟然泛滥到朕的后宫里来了。朕要九州一统,要使天下安宁,就得思量如何才能既不动摇国基,又可禁绝佛道泛滥…”郑姬神情敬仰地望着武帝说:“陛下才学鸿博,武功烜赫,臣妾真是敬爱之甚。臣妾常常感激上苍赐臣妾服侍陛下身边的福分,以往也常在宫中烧香念佛,感激陛下及时点化,使臣妾未致更深淤陷。臣妾今日愿从自己做起,立即撤去所藏法器和佛像。”一边说着,一边就叫宫人传话下去:“你们快去把我屋里那些法器、佛像全都毁了埋掉。从此,若有谁再敢在翠微宫念佛持号,重责不贷!”武帝面露欣慰:“爱姬能如此深明大义,率先垂范,真是朕的幸事!其实朕已开始思度如何削减佛道二教、弘化儒学,以文治武功而兴国家朝廷。”虽说一连串的烦恼和病痛缠身,但闻太子大捷而归,武帝即刻感到欣喜难抑——旧日,在太子的册立上,以齐王为首的多位朝臣因各种缘故,一直以太子“志业未成,声德未树,仁孝未闻”为由极力反对立为储君。即令册定太子以后,朝中仍旧有人对立鲁王为储帝不服。
有一次,武帝寿宴请王轨孝伯等几位心腹要臣时,王轨多喝了几杯,竟然带着酒意走到武帝身边,当众轻轻捋着武帝的胡子道:“唉!可爱好老公!只恨后人太弱!”武帝当时真是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所以,鲁王被立为太子后,武帝对他的管束从未有过半点的放松。每天定时传召东宫官属,询问太子一天的文武功课、有何闪失?每每稍闻有过,便大加苛责,甚至亲自鞭杖处罚。
如今,太子两番率兵靖定边乱,实在不负王命和众望,也实在为他这个父皇长了脸。他决定:这次要重重嘉奖和晋封太子和太子的左右属僚。
太子凯旋归朝之后,递上来一份请求朝廷晋升的奏表和名单,周翰成将军的名字再次排在首位。这个名字留给武帝的印象很深——入征时间不长便屡建奇功,不仅阵前杀敌勇威过人,为人也颇忠义正直。更可喜的是,周将军从戎之前曾在县郡官学和京城太学里读书多年,又懂医术,实堪造就和提携。
武帝把辅佐太子出征的十三弟滕王,大将军赵文表、刘雄叫来征询,三人与周将军数月的袍泽之谊,都从内心喜欢上了这位出身寒门的小将军。他们夸赞周将军不仅知兵法、懂医术、睦同僚,杀敌勇猛,为人忠义,而且爱兵如子,确有将帅质德。
武帝思量,过去太子只注重文学,轻率武功,所以才会有第一次率兵西征无功而返之耻。如今太子开始注重提拔武将,倒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转变。而且,太子身边也确需要有他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知兵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