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年秋天，少林寺大禅师禅坐良久后，蓦然悟chu：弟子慧忍初入尘缘的机运就要到来了。

这几年里，为了度化慧忍早得圆满，大禅师几乎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

慧忍也实在未负他的期望，几年来发愤上进，禅武jing1益，已经可以入世归俗、ma上阵前一番了。

自从山门之战败阵，慧忍每天除了和师兄师弟们一样坐禅上殿、值灶zhong田之外，更加发愤潜心修习师父为他布下的武学、兵法、药学和少林家传内秘功的修习。

除了和普通僧人一样禅武诵经、练功值守和诸般功课法事之外，慧忍每天傍晚都要独自来在一片悄寂无人的草林间，修习剑、枪、箭和内功。

每晚此时，这方幽寂的山地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为呼啸的剑气、凌厉的枪法所笼罩。

慧忍she1箭从不以活wu为靶子，只以远chu1一块质地不太jianying的山岩为靶心。天长日久，那方岩石上竟布满了箭痕。

只有到了万籁俱寂时，慧忍才开始易jin经和洗髓经的修炼。

易jin经和洗髓经是少林寺禅宗祖师菩提达mo亲传的两tao内功。当年，达mo祖师在少室山ding的默玄dong面bi禅坐整整九年。因dong中chaoshiyin冷，祖师每次坐禅之后总要设法活动一番shen子骨，久而久之便琢磨成了这两tao内功法。

这一年多里，大禅师将这两tao内功一招一式亲自传授给了慧忍。它不仅可以护shen健ti，更重要的是，它藏有极shen的禅机佛理在内。

然而，这tao功法的练习必得在天黑无人的山间野林中。因为，即使同是少林弟子，师父也只肯传给少数悟xing极高且慧gen极shen并有浩然正气的弟子。若非慧genshen厚者，难得个中真髓；悟xing虽高，若xiong臆间挟有私邪之嫌的弟子更无缘得见。因为一旦掌握了这二功，便会助其魔心膨胀，利用奇功异法到红尘世间涂炭无辜，sao扰众生。

这两tao内功，表面不见张扬也不lou夸耀，然而一招一式圆run中透chu刚厉，沉绵中隐han威烈。结合这两tao内功练拳习武、布阵用兵，可使禅武jiaorong，达到神chu鬼没的境界。

这一年来，慧忍无论是坐禅习武，还是值殿劳作，无时无刻不在冥思苦想着师父布设在山门前的阵法该如何闯破。他曾在心目中无数次反复再现当年打山门的阵法，也曾多次询问过当时担任拦截第二dao山门阵的那几位师兄。师兄们却说当时师父只jiao代如此布阵、那般拦截，至于个中缘故，他们几个当初也曾聚在一起琢磨了很久，但始终也没有悟透里面究竟藏有什么玄机禅理。

慧忍明白，他们也不过是将军阵前的一兵一ma，是师父棋盘上的一个子儿而已。若能悟得个中真谛，只怕也早就纷纷打chu山门、闯一番天下去了。寺中几位习武的师兄，其实私下里个个都抱着雄心，幻想下山zuo一番英雄大事的。可他们shen知师父阵法的个中厉害，都惧怕一旦打不chu山门反丢了面子——因为当初也曾有两个武功高qiang的师兄，原以为足可打chu山门的，结果都是大败而归。

夜越来越暗，景wu也越来越朦胧了，山野林间草jing2、绿叶和huaban的气息却是越发地nong1郁起来。

月光如水，慧忍已经整整打坐一个时辰了。

少林内功修炼到某zhong境界时，修持者往往会陷入新的混沌状态。而继续禅悟是闯破这zhong混沌、继而达到更高境界的唯一途径。

这晚，慧忍打坐时，觉着自己的心境渐渐地宁静，如水、如风、如云般轻若无wu起来…他突然生chu一zhong预gan：离破译师父的山门阵法越来越近了，他几乎能听得到它的脚步声、嗅得到它的气息。它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

只是他的yan前似乎还蒙着一条黑纱。因此他一时还无法准确地判断：它到底在前面还是后面，左面还是右面。

待到收功时分，月亮已高高地悬在了正空，孤独而清明。

远chu1有黄鹂的叫声蓦然响起，风中飘来了麦子快要成熟时秸秆特有的芳香气息。

黄鹂的啼声和麦子的气息，把慧忍突然带回了儿时…他们的相会多是在麦子泛黄时节。那时，他和小公主一边坐在少溪河畔听黄鹂婉转的啼鸣，一边rou搓泛着黄绿的新麦，轻轻chui去浮pi，然后细细地品咂那还带着几分zhiye的、饱鼓鼓满口留香的新麦仁…四年前那天，翰成因新得了一tao剑谱，离开学馆后和三五同窗好友来到自家院中，an着剑谱一面琢磨一面研练。

门上家人走过来对翰成报说，外面有一位少年公子，说有事要单独面见周家公子。

翰成放下剑迎了chu去。

chu门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来人竟是贺公主！见她一shengong中小太监的打扮，青布袍子，青布包tou，兀自站在门外的大柳树下。见翰成chu了门也不说话，只是调pi地望着他俏笑。

翰成瞅了瞅左右，见竟没有一个跟随的人，立时急得什么似的：“啊？贺…妹妹，你怎么…咳！”说着，他一把拉着公主的袖子便向后面侧院自己的小书房匆匆走去。一俟来到屋内，劈tou就问：“你怎么敢一个人跑chugong来？”贺公主嬉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