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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与王轨二人面面相觑,尔后默默望着宇文孝伯不作一声。
宇文孝伯一语不发地离开朝堂,紧随陛下来到后面的御书房。
孝伯进门之后,武帝也不拐弯抹角:“朕与公同日而生,太祖令你我兄弟自小起居一处,情若骨肉。朕向来敬重公之为人。今日只有你我君臣二人在此,公直言无妨:公以为朕立鲁王为储可有不妥?”见陛下以肺腑相问,宇文孝伯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请陛下恕臣直言,臣以为鲁王青春年少,声德未闻,志业未成,故不宜过早立储。再则,陛下如今既已迎回皇后,不出一两年定有嫡子。陛下何不暂缓立储?”武帝闻言不觉心生反感:新娶的皇后即使将来有嫡子,将来自己一旦宾天,太子年幼,突厥一旦生异岂不易如反掌?然而,武帝不动声色地叹道:“公卿,有过年近四十岁还未立嗣的国主吗?眼下,鲁王既为长子、又年长几岁,朕毕竟还有机会督促亲教。一旦不意之时,亦免重蹈旧日奸相擅国弑君的覆辙啊。”孝伯只得点头道:“陛下所言有理。”神情忧虑的武帝继续说:“朕今天召卿来,是要拜请公卿为东宫宫正。从今担当起辅佐教诲储君的重任,使其早就大志、早禀圣质。切莫懈怠宽纵,贻误千秋大计啊。”“陛下,臣当勉力而为,定不负圣望。”孝伯虽满心的忧虑,但见大势已去,也只得勉强应允。
在贺公主的记忆中,儿时跟随奶娘回乡下的那些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小公主开始在宫里学馆读书后,奶娘秀月因多年服侍小公主有功,被晋为兼掌公主所居碧华阁的尚服女官。因下面另有司衣的宫人,所以除了盛大喜庆节日到来之前,加上每年四季各一次库房实物账册的验核,平素倒也清闲。
那年春上,小公主得知奶娘要回乡下探亲,也缠着娘娘要跟奶娘出宫看看。闹了几天,奶娘见哄劝不住,私下与娘娘商量:“娘娘若是放心奴婢,不如就放小公主跟奴婢出宫到乡下略住两天。一是让她见识见识外面的天地世面,二也吹些山风、吃些乡下的粗食,兴许对小公主的身子骨还有利呢。”娘娘起初不大放心,转而想:这些年小公主得了几次怪病,有一次背上无名肿毒,御医治了几天都没治住,秀月硬是用土方子给治好了。因她平素办事一向可靠,此时让公主跟她出门去见识一下民间风俗人情也不错。只是公主年幼,出宫之事不敢做主,于是便和陛下来商议。
武帝虽对诸子格外严厉,那是因为儿子将来都要为国家出生入死、担当朝廷大任的,所以虽有怜子之情,却半点不敢流露,更不敢放松管教。偏偏只对这一个小女儿溺爱到了宽纵的地步。
女儿迟早是要走出皇宫、走入民间的,始终关在宫中也并非好事。奶娘秀月在宫中服侍多年,武帝对她的为人行事倒也放心,所以才答应李妃破例将她留在宫中。此时,公主要跟奶娘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面、接触一下民间世事礼俗,武帝以为也未尝不可。于是嘱托李妃多派几个侍卫,不张不扬地出宫,尽早回宫就是了。
如此,小公主如通常百姓走亲戚那样换了一身民间衣裳,在几个着了便装的武士守护下,乘着通常官吏家的车马,一路驶向街市,走上官道,实在觉得新鲜。
正值阳春好天气,山野林丛满眼草青叶绿地煞是好看。出了宫的小公主像一只乍出窝的小鸟儿,见了这个也惊奇,看了那个也稀罕。就连山路上人家推的独轮车,都会瞪直了眼看。
临近少室山,山风儿吹来阵阵野槐花和青草的气息,山头上绕着些棉絮似的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