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下去,本就打算另选一个心腹教徒,代往打扫添油,但这类事,常人看去只当寻常打扫,不过麻烦一点,并不相干,而邪教中却当着一件天大的事,派去的人休说做得潦草,便这上下繁忙一日夜的辛苦,稍微不耐饥渴疲劳,本人受刑不算,连发令派他的头领也要连带受罚,并且还要出于自愿,万分虔诚,才能入选,哪一面全要顾到,差一点的教徒更不配当此重任。何况内中还有好些机密的事,未去过的人决不晓得,就是以前领过神牌,不在神宫内仔细打扫也不深知,许多为难。正在暗中计算人选,想把为首五恶下面十几个心腹教徒喊来,设词探询,再行决定,一见强龙自告奋勇,五恶褚富首先赞好,连声夸奖,自然一拍即合。
强龙本心,神坛下面的地穴,号称全洞中枢要地,平日画有白线禁圈,谁也不许走进圈内,又听稽良揣测,以为洞中机关埋伏的总弦藏在里面,又想借此窥探那两条秘径的虚实,不料命他专一打扫地穴,秘径方面另外派人,诸首恶并要自往查看,方觉弄巧成拙,反将双方提醒。谁知无意之中在神宫石碑下面发现一具死尸,同时寻到一个小革囊,内里非但藏有全洞总图,上面并还注明破法,另外夹有一张未写完的书信。
大意是说,妖巫褚六娘越闹越淫凶,因见死人年老力衰,不满所欲,丝毫不念多年相交的情份,又逼着他修建这座地穴神宫,看那心意大是不良,日前由寨中听出她的口气,果有谋害之意,第二日醒来便再三盘问昨夜说些什么,虽经掩饰过去,早晚必遭毒手,深悔昔年不该为她所迷。如今身困洞中,终年不见天日,费了多年光阴,用尽心力,把整座山腹洞穴布置得和铁桶一般,如今反要被她惨杀,实在心中恨毒,前夜乘机下手暗算。妖巫生平结交男子太多,本有病毒,经此一来必染奇疾,终身不治,将来病发厉害,死得更惨。此虽是她应有报应,但她羽翼已成,我也逃不出去,如今悔之无及。仗着以前留了点心,尤其内中一条秘径的机关,建造时节因觉妖巫神情可疑,表面造得更加厉害,所有机关均可勾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则只将总图得到,知道破法以后,无论内外,只须来人带有能够斩断钢铁的宝剑,便可将它破去。总图底样早已留下,只是无法逃走。故乡还有儿子,想早长大成人,今生恐已无法相见。本来连这封信也无法带出洞去,身边常有贼党在旁,更须防她看破,每日只是半夜抽空,写此一封长信,准备写完秘藏身旁,挨到下月十五骷髅节祭神之时,照例全洞的人均须照着《骷髅经》上所说,改变装束,分头出去,做那招收孤魂野鬼的鬼把戏,每年也只七月十五后半夜,洞中教徒才能和做贼一样偷偷掩出,见到个把时辰的星月。自己为了妖巫忽然疑忌,已有两年不曾出洞,今年鬼节曾和妖妇商谈,业已答应,也许能够出去。因知当地离山口最近,只外面崖洞十来家是假装土人的教徒贼党,余均本份山民,并有游山打猎的人常由附近经过。妖巫法严,为防泄漏踪迹,附近二三百里以内决不许伤害一人一畜,到时如能出去,定必拼命一试。能够逃走更好,否则便将此信连总图装入革囊,相机行事,抛往附近居民家中。望拾到此信的人照着信上所开地点人名代为探送,感恩不尽了。
底下不曾写完,革囊中还有几两金子,看意思是想托那拾到的人,代将此信送交他的亲友,请了能手为他报仇,并除此一个大害,不料还未写完便遭毒手。因那革囊藏在地穴下面石缝之中,未被搜去。强龙看完以后,喜出望外,暗藏身上,连褚富所要神牌一同带了出来。等到收拾干净,人已疲极。为了各地分寨奉命结束,一齐并入总寨,有许多新归附的贼党当地还未到过,强龙本来奉命在山口外,带了两个男女贼党开一酒店,暗中接应,近日又被调入洞内,出入本非容易。褚富因感他帮忙将牌盗出,从此多一心腹死党,连前事也无顾忌,人又年轻狂妄,意气用事,无什心机,本已有求必应,强龙也实疲劳不堪,推说要往外面养息几天,请五贼代为开口。下余四个首恶,因事未完以前,褚富便说强龙如何忠心卖力,自己接连暗中查看好几次,从未见其丝毫懈怠,事情一完便当众发令,也不和同党商量,便令去往洞外酒店之中养息三日,有事随意出入。
诸首恶一个也未多心,反更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