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道:
“龙哥!你看前面地上,一个好大的木鱼!”
辛子寿闻言大惊,催马往前,果然那林口地上之物,是个绝大的铁铸木鱼。不由在离铁木鱼两丈之处,勒缰住马,愁眉深锁。
这时身后五人,也已纷纷赶到。龙门医隐笑向辛子寿问道:“这西陲高人,愚兄知道的太少。看贤弟这般神色,这铁木鱼主人,可还来历不小么?”
辛子寿面色一整,刚待答言,那大力金刚孟武,已抢先说道:“老爷子!这只铁木鱼威镇青川康藏,无人不知。它的主人是个凶僧,就指这铁木鱼为名,自号铁鱼罗汉,膂力极强。
这铁木鱼重有千斤,他背在背上,却如同无物。是这西陲一带,第一号的剧寇大盗,着实扎手得紧呢!”
柏青青早已看出孟、袁二人,不信服自己父女及葛龙骧,闻言笑道:“孟镖头,你外号既叫大力金刚,力气当然甚大,何不把这铁木鱼替他搬开,和尚来时,不管有多扎手,我全替你打发如何?”
大力金刚孟武生性颇暴,膂力也委实不弱,听柏青青说完,一声不响,翻身下马走到铁木鱼近前,蹲身猛运功劲。哪知凭他用足力量,仅能把那铁木鱼掀起半边,要想整个端起,哪里能够?不由羞了个面红耳赤,又不好意思放手,就这刹那之间,额上已见汗珠。
葛龙骧知他难以下台,催马上前,向孟武笑道:“孟缥头,这东西就算搬在路边,仍是惹厌,我来帮你把它丢得远点。”说罢,马鞭一挥,恰好缠住铁木鱼一端。随手一抖一甩,那么重的铁木鱼,便如弹丸一般,飞出八九尺远“轰通”一声,坠入路畔草中。连大力金刚孟武的身形,还被葛龙骧这一甩余力带得向前踉跄了几步,才得站稳。
这一来,袁、孟二人才由不得死心塌地信服人家,果然身怀绝艺。
铁掌神刀辛子寿,在马上呵呵笑道:“孟缥头,你这该信我…”
话音未了,林间传出一声极为洪亮悠长的:“阿…弥…陀…佛…”众人夹眼看去,从林中慢慢走出一个矮瘦僧人,一见铁木鱼被人甩至路旁,面色微变,双睛炯炯,向众人电扫一遍,对辛子寿沉声道:“辛子寿!何人斗胆,动佛爷铁木鱼法器!”
老镖头涵养再好,也受不了他这种倨傲神色。何况身畔还有极硬靠山,遂也一声冷笑,方待答言,左侧林中,突然又传出一阵银铃似的语音说道:“老伯伯,你要肯送十两银子给我娘治病,这个坏和尚我替你打跑好么?”
人随声出,竞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少女,手中握着一支似钩非钩、似剑非剑的奇形兵刃。
葛龙骧见这少女竟似比谷飞英还要年轻,虽不如柏青青那样美绝天人,却也颇为清秀。
自己方才甩那铁木鱼时,已然试出虽无千斤,也足有七八百斤以上。由此推测,凶僧铁鱼罗汉终年背负此物,身材必然高大,但现身之时却得其反。葛龙骧何等行家,知道凶僧瘦矮,而长年用那极重之物,内家气功必然不弱,不由替那少女担心。刚要回头请命,由自己出战,却见龙门医隐目注少女手上奇形兵刃,似有所思,遂未出口,暂观其变。
那铁鱼凶僧,在西陲纵横多年康遇敌手,气焰极高,今天不但铁木鱼被人甩开,辛子寿并还丝毫未露怯意。又从林中出来这样一个年轻少女,言语之中,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看在眼内,不由愤怒已极。但凶僧也颇识货,看眼前诸人,个个神色沉稳,知道今天有异寻常,可能遇上劲敌。遂把刚才因愤怒浮散的真气,重新暗暗凝炼调匀不理青衣少女,仍对辛于寿,冷说道:“辛子寿?你昔年是佛爷掌下游魂,今日有何人撑腰,竟敢如此放肆!佛爷法驾素无空回,还不快将那盒红货献上,赶快逃命!难道就仗着这乳臭未干的小丫…”
凶僧嘴里小丫头的“头”宇还未出口,青衣少女的剑光打闪,已到临头,口中娇叱一声:
“休得无礼,贼秃看剑!”
铁鱼凶僧名下无虚,果然功力不弱,眼看青衣少女那支带钩长剑临头,不但不退,反而欺身进步。左掌一拂剑背,右掌“野渡横舟”照着青衣少女腰腹之间,一掌砍去。
青衣少女这种凌空下击,本是武家大忌。因为身在空中,转折变化终较不便,故除练就七禽身法,或确知功力胜过对方之外,全身切忌凌空。此时青衣少女就是吃了低估敌人之亏,一剑刺空,兵刃又被凶僧左掌领至门外,这拦腰一掌,本甚难躲,幸而她轻功极妙,顺着凶僧那一拂之势“巧燕翻云”连身疾滚,算是恰好躲过。但凶僧指风余劲,仍然扫得后腰,隐隐作疼,落地之后,不由两朵红云,飞上双颊。银牙一挫,奇形长剑振处,剑花错落,柔身再进。铁鱼凶僧也想不到这青衣少女身法这妙,居然躲过自己这一招“野渡横舟”见她不知好歹,挺剑进扑,不由哈哈一笑,挥掌接战。
葛龙骧细看青衣少女所用剑法,似是“查家钩”法与“奇门剑”法揉合而成,虽颇纯熟,但显然尚非铁鱼凶僧之敌,正想设法接应,龙门医隐也已想起青衣少女来历突然高声喝道:
“双方住手!”
这一声晴空霹雳,震得在场诸人,心神皆悸。铁鱼凶僧入耳便知这是内家神功“狮子吼”倘练到极致,对方著功力稍差,就这一吼,便足制人死命。慌忙停手跳出圈外,不住打量龙门医隐,兀自猜测不出这是何等人物,心中惊疑不定。
龙门医隐并不理他,却向那青衣少女柔声唤道:“荆姑娘回来!”
青衣少女也极诧异,走到龙门医德身畔,睁着一双大眼问道:“老伯伯!你怎么知道我姓荆呀?”
龙门医隐微笑不答,回身问辛子寿道:“辛贤弟,这铁鱼和尚平素行为如何?”
辛子寿正色答道:“此人略嫌凶暴,手上血腥极重。但有一点好处,就是从来不范淫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