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斜阳匿彩,暮霭渐合,夜网已缓缓罩上大地!
诸葛兰一面前行,一面目扫四方,但方古骧若在她目光所及以外,岂非又将错过?
皱眉无奈之下,诸葛兰突然引吭高歌!
她唱的是:“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日,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来?
求田间舍,怕应休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人取唤,红巾翠袖,报英雄泪!“
诸葛兰把这阕辛稼轩的“水龙吟”是用传音功力唱出!
这样一来,方圆里许之内,人人可闻,方古骧若是听见,便会主动来寻自己。
诸葛兰唱完这阕“水龙吟”未见有何反响,不禁双眉微蹙。
就在她正准备再度高歌一曲之际,一条人影,电掠而至。
来人身裁高瘦,迥异于方古骧的矮胖身形,故而诸葛兰目光微注之下,便有点大失所望。
等到对方身临切近,果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陌生灰衣书生。
这书生貌相尚称英俊,可惜鼻尖微钩,一双眼睛,又转动得太以灵活,遂使一见之下,便觉此人相当阴鸷狡猾!
诸葛兰本来立足相待,但见了对方这种貌相,觉得不甚投缘,遂微蹙双眉,举步便走。
那灰衣书生,忽然叫道:“仁兄暂留贵步!”
诸葛兰并不停留,边行边自答道:“你我风萍不识,何况我又有急事在身,似乎没有什么留步必要?”
灰衣书生加快步伐,跟随在诸葛兰的身后,朗声说道:“仁兄适才于歌声之中,灌注内家真气,故意传声及远,却是为了何事?”
诸葛兰因对此人印象欠佳,不爱答理,遂给个钉子,冷然说道:“我高兴唱,我爱把自己的歌声,传音及远,但有必要告诉你吗?”
灰衣书生果然被这颗硬钉子,碰得一怔,立即改变话题,含笑问道:“仁兄尊名上姓?”
诸葛兰暗自足上加功,走得宛如电掣云飘,口中则冷然答道:“我的姓名,告你则甚?”
那灰衣书生的轻功身法,亦似俊极,仍然紧跟在诸葛兰身畔,并毫不为忤地,一扬双眉“哈哈”大笑说道:“仁兄,你冷峻得相当有趣!”
诸葛兰目光微瞥,恰好又瞥见他那鹰钩鼻子,不禁心中生厌,怫然说道:“我有趣无趣,与你何干?”
灰衣书生笑道:“仁兄可以不答,但却不能禁止我问。”
诸葛兰瞪他一眼,沉声问道:“彼此话不投机,你老是跟着我走…”
话犹未毕,那灰衣书生便自接口笑道:“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这路儿难道只有仁兄走得,我便走不得吗?”
诸葛兰见这灰衣书生辞锋颇利,不禁怒道:“好!只要你跟得上,你就尽管跟着我走!”
语音落处,不再只是疾行走路,改以上乘轻功,拔足飞奔!
那灰衣书生仍然紧跟,并笑声说道:“仁兄莫要小看小弟,任凭你功力再高,在一百里内,大概还甩脱不开我!”
诸葛兰冷笑一声,不再答话,但已把轻身功力,施展到九成左右!
这位“粉黛金刚”原本体力已高,加上新服“紫芝”自然越发身轻如燕。
但她虽然跑得极快,那灰衣书生却也脚程不俗,并未有甚落后。
十里途程,转瞬即过。
那灰衣书生果然始终与诸葛兰亦步亦趋,保持了个一肩之差。
这种情况,不禁使诸葛兰又惊又怒。
此时,那灰衣书生未出片语,只是默默追随,使诸葛兰虽然满心惊怒,却又找不出任何借口,加以斥责。
她只好一面加速一面心中暗忖:“自从‘庐山’西来,怎么一路之间,遇着好多能人,这灰衣书生,又不知是何来历?
看他轻身功力,相当不俗,难道又与‘七绝群魔’,有甚关系?“二十里,三十里…四十里…五十里…
所经路程越来越远…
九成…十成…十一成…
诸葛兰的轻功身法,也越加越疾。
但那灰衣书生仍未有丝毫跟随不上的情况。
诸葛兰心中勃然大怒,拿定主意,非把这像个讨厌鬼似的灰衣书生,甩下不可!
这时,她早已忘了方古骧尚在等待自己之事。
就在诸葛兰已以十二成功劲,全力飞骑,而路程也跑到八九十里之际,那灰衣书生,蓦然止步叫道:“够了,诸葛姑娘…”
这一声“诸葛姑娘”着实把诸葛兰听得吓了一跳!
她止步卓立,犹自不肯承认地,目注灰衣书生,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灰衣书生取方丝巾,拭去头上的微沁汗渍,含笑说道:“我是说,我和诸葛姑娘的这个玩笑业已开得够了,到了结束阶段!”
诸葛兰诧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诸葛姑娘’?又和我开的是什么玩笑?”
灰衣书生笑道:“诸葛姑娘;我是受了你两位贵友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