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都可以逃出潘小君的眼里,唯得酒是逃不开的,尤其这种好酒,醉人人的好酒。
“兄台兴致也雅得很。”潘小君笑着说:“你赶车也喝酒?”
“老实说,这是我的一点毛病。”马夫笑着摸着头,竟然一手打开了泥封,喝了几口,正经八百的说:“干我们这行的,旅途难免劳累寂寞,喝一点,打发打发时间,日子总会好过些。”
潘小君同意。
“一人独饮,寂寞多。”马夫又说:“潘公子你也应该喝几口的。”
“你怎么知道我也喝酒?”潘小君笑着说。
“我的眼睛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瞎。”马夫说:“公子你躺在那条小舟里,空了的酒坛子,恐怕就比我家厨房里的瓶瓶罐罐还要多。”
潘小君没有否认。
所以潘小君当然也喝,而且还喝的很愉快。
潘小君从来不会让朋友失望的。
马跑的并不快,因为有酒喝。
当一个驾车的马夫,和一个客座的乘客,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的时候,拉车的马儿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恐怕人不醉,马先先醉。
拉马的缰绳当然在马夫手里,喝醉酒的马夫当然也会驾着喝醉酒的马。
现在这匹马就醉了。
不但醉,还醉的厉害,因为它已经忽然停了下来。
潘小君和马夫几乎要让这匹急停的马抛出车外。
马为什么急停?——
因为它撞上了另一匹马。
不但马和马撞的厉害,就连车和车也撞的厉害。
更厉害的是,我们这位马,居然像是真的喝醉了般,呆愣愣的像个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他的样子仿佛就像是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了王母娘娘的蟠桃果。
潘小君觉得好奇了,他的好奇心一向和他喝的酒一样多。
潘小君打开了车座里的窗子,然后他也愣住。
潘小君呆的更厉害。
因为撞上的另一辆马车里的窗子也半开着,半开着的窗子里当然有人,而且竟是个女人。
白窗半开,珠帘半掩,黄昏雨后的夕阳,暖暖的照进窗子,就照在这个女人脸上,她眼眸顾盼流转间,仿佛更胜夕阳幽美几许。
更特别的是,窗扉的白纱上,刺了个五彩斑斓的江南“凤尾蝶”
任何人都知道,江南的“凤尾蝶”是蝴蝶之凤,蝶中之王。
潘小君已在摇头叹气。
刺蝶白窗里的女人,似有意无意,轻描淡写的也看了潘小君一眼,似乎对他微笑。
潘小君当然也笑。
他不但笑,而且笑的有点飘飘然。
潘小君和一般男人一样的的“自作多情”与“自我陶醉”的毛病又来了。
他开始自我陶醉起来,想像着窗子里的女人,是在抛媚眼送秋波给他,而且肯定是看上他这一身风流潇洒的多情模样——
她接下的动作,应该是邀请他进入她的车内小叙共饮一番——
然后她不胜酒力,最后她醉倒在他的怀里,再来就是…
潘小君自我陶醉的功夫,实在比他的武功还要来得厉害。
所以他想的很美,也很得意,应该说简直是美极了。
只可惜接下来的情况并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