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亲兄弟姊妹,融融洽洽,天伦之乐无殊!这情形不仅在江湖上所难有,就是像这样和睦的家庭,人间又有几个?紫阳真人身为一家宗主,功力已臻化境,对人却极为谦虚文静,使人一望而生敬爱之感,绝不像旁门别派,只要自己作了教主,动则盛气凌人,直欲天下英雄尽人彀中,随心所欲供其驱使。还有那气量狭小偏激之徒,动则猜疑忌刻,如稍违己意即用极其毒辣手段清除异己,甚或不惜大事杀戮,株连无辜,如此一来,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奇异之士,作了无谓牺牲?还有那困于门户之见的人,视其他各派均认为是旁门异道,自己却是玄门正宗,行道江湖时为了一点小事,不惜引起门户之争,青城峨嵋两派就犯了这种错误心理,自己青城门弟,师恩深重,为报答师门,无论身受何种苦,总得纠正这种错误,使青城昆仑两派不至无故成仇,否则吃亏的不是昆仑,而是青城了。
紫阳真人神目如电,一见熊玉仪低头沉思,脸上变化不定,最后则怡然自得,现出满脸欣慰之容,知道这女孩人甚正派,极有可取,说不定与挽救武林劫运之事大有关联,忙笑道:“武林中人,只要心存善念,贯彻始终,则诚可格天,所怀终必如愿实现,今后如有需助之处,贫道自当命门弟子驰援,尽可放心!”
熊玉仪忙裣衽拜谢真人恩德,自是心存感激不提。
真人以无事可留,把麟儿与琼娘叮嘱一番,又别过了青莲师太等人,正待启身回山,麟儿忽然想起了两只大鹰,以此时正在求师习技,并非行道江湖可比,带在身边颇有不便之处,不如请师父带回昆仑,作那守山护法,即把此意说出。真人笑道:“这两只神鹰已有千年道行,功力自非小可,带回昆仑守山,本是再好也没有,但它们原主苍鹰道友是否需它们另充其他用途,则不得而知,最好先征求他的意见再说。”
苍鹰老人笑道:“我此后和天山道友在一块行道江湖,正愁两鹰无处安置,能得道友携去宝山,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我还有什么不同意呢?”
麟儿撮一口啸,招来两只苍鹰,当下把话讲明,两只鹰儿在空中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接收,蓦闻平地一声清啸,一条黑影早已腾空而起,快如风驰电掣,背后紧跟着两只硕大无比的苍鹰,径向昆仑飞去。
青莲师太等送走真人,重行入殿坐定后,遂洽商今后的行动应如何安排,麟儿眨了眨大眼睛,笑道:“我们先到巫山替琼姊姊报了亲仇,然后再赴峨嵋拯救毕姊姊,这两件事情完了,我就要跑遍名山大川,探武功之秘奥,而后再返昆仑听恩师差遣。”
天山神丐笑对师太道:“我们三个老不死的替他们打头战,看看巫山与峨嵋到底有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们年轻人大都性喜贪玩,让他们一路玩够,也顺便使他们多得一点江湖经验,如此可好?”
青莲、苍鹰都点头应允,计议已成,说走就走,三位老人在前,师太走在第一,只见她身形不动,右手拂尘微展,微风飒然,人已拔起两丈多高,跃上枝头如飞而去。神丐喊了一声:“好身法。”人也不甘示弱,一式平地青云,几个纵跃即无影无踪。
苍鹰老人微微含笑,大袖一场,平地卷起一阵旋风,将他身子滴溜溜地卷在空中,向着两人所行的方向追去,把袁玉英和熊玉仪两人看得佩服不止。
琼娘笑问麟儿道:“三位老人家轻功提纵术都已臻绝顶,身法步法亦各有不同,师叔用的是混元一气临虚步,这是一种玄门绝顶轻功,虽稍逊于你们昆仑派的凌虚飞渡,但练到十成功力时,也可以御风飞行。我师父青云师太即已达到这种百步登空的境界,师叔也不过略逊一筹而已。天山神丐老前辈能使用平地青云的身法,无疑已到了踏雪无痕的境地,唯有苍鹰老前辈则式样很奇怪,可以说是江湖上一种绝无仅有的身法,他利用本身的内力产生旋风,借旋风把自己的身子送上高空,而后踏风飞行,在身法上不仅奇特异常,就轻功而言,似较青莲师叔与天山神丐老前辈尤高一筹呢!你见多识广,对这种奇形怪状的轻功是否知道?”
麟儿把心上人望了一望,只见她瓠犀微露,笑靥生春,软语连连,娇艳欲滴,不觉故意逗她道:“我对于轻功提纵术素不注重,江湖上派别很多,谁耐烦一个一个地去研究它?你有这种兴趣,下次遇到苍鹰前辈时不妨仔细问他好了。”
琼娘听了,不觉心中一怔,忙把麟弟弟看了一眼,只见他俊脸含欢,朗目修眉,风标绝世,眼光却不时向自己身上偷觑,知道心上人故意逗她,当下也假装不解,绷着一张粉脸,冷幽幽地回答道:“谁不知道你季公子功臻绝顶,道可通玄,得昆仑绝传,作掌教门婿,区区轻功提纵术,你自然不屑一提,不值一顾了,算我愚昧无知,不自知趣,明知你身在此间心在天涯,却还要在你身旁无端惹厌,无怪乎要自讨没趣了!”说完,暗中向袁玉英和熊玉仪两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却扭转柳腰,莲步轻移,俏生生地回房去了。
这一下把麟儿急昏了头脑,显得有点举止失措,他用乞怜的眼光望望玉英与王仪,但女孩子们尽管她一貌如花,也多少总带有三分残忍,她们一方面充分利用女性的魅力,另一方面则充分表现着矜持,甚至在她们内心里对你无限倾倒时,外表上也偏要来个若即若离,弄得你心痒难禁,神魂颠倒,可是你依然不忍舍弃她。甚至她越是如此,而你则越觉其可贵,大抵造化弄人,把天下男人都造成有三分贱骨?否则古往今来男女间的事,也不会如出一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