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而两败俱伤。
要不是这场大战的幕后有阴谋,怎会没人出面自认自己是唯一的腾利者?
了一大师能安然抗过流沙,但又死在这石室中,可见得受的不是硬伤,也就是他的功力并没受损,但他又毙命此处,可见他最可能是受了毒伤。
但武林大会又不是比赛吞毒药,了一大师又怎会中毒呢?而且更不应该会如此不机警地被他人所毒…
慕天雕的思潮云涌,完全不能自制,因为,他是天下第一个能解开塞北大战之迷的人,但他愈想便问题愈多,虽百思而不得其解,但他对自己的推论,却颇有必对无疑的预感,虽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觉往往控制了人类的历史,但他的功过却不是先可不定论的。
但眼前的事实是,了一大师的尸骨正悬在慕天雕眼前三尺之处。
这是奇迹,但是,也许是不忘本那伟大的力量在作祟吧,因为,了一大师是不愿少林心法失传的,而他足下的甲虫却正贪心地等着佳肴。
了一大师左手紧握着少林秘传的先天气功的秘笈,右手中食两指尚紧紧地插在石壁中,也就是第八个字——真字的右下角的一点上。
慕天雕完全明了了一大师当时的心情。
少林派是最敝帚自珍的,何况是天下所瞩目的“先天气功”!
但是,能抗御流沙的天然巨力的,只有精通先天气功的人,天不通此道的只有两门——少林和全真,但少林派下代弟子中,却没有一人能练成此功。
其实当世略通少林先天气功的,并不是少林寺中的僧人,而是伏波堡中的张大哥,这当然是慕天听所不知道的。
但是了一大师也知道,张天有是不会出伏波黛步的,因此,他只能寄望于全真门下来重新发现少林秘功,但是,全真一流是正人君子,如不得到少林许可,是不会接受少林心法的。
了一大师是得道高僧,他知道百十年内,少林将无法舆全真抗衡,他本寄望于自己,但却又壮志未酬而为小人所乘,因此,他率性把先天气功托付全真门下,同时也可以结两派之好。
了一大师这番不限于门户之见的伟大观念,不是常人所能了解的,即使慕天雕在三个月以前,他也不能充份领悟。
但他在见到五魔拼却多年功力,而拯救白鹤道长之后,他便知道,爱和恨都是相对的;人们是永远不能绝对地爱念和憎恨某一件事物。
照理,慕天雕已算是了一大师死后的弟子了,但他却不能有师徒之礼,因为,他们都是悬空吊在石柱之上。
慕天雕左右两手相互交替地插在石壁上,以绕过了一大师的身体而到他的正面。
也许是由于这一石室和外界隔绝,而且又是极干燥,温度颇低的缘故,大师的法躯正如置在一个极好的中保藏库,仍然栩栩如生。
慕天雕轻轻地扳开大师的手指,极恭敬地取过了少林秘笈,很小心地收在怀中,但是,他心中并没因得到了这意外的奇遇而高兴,因为,他目睹了武林二大高手的悲惨的一面——功力丧失的白鹤道长和埋身荒谷的了一大师,这使也对武学有了戒心。
他想:练武的目的何在?难道不是为了天下的幸福么?但是,一旦连己身都不能保,又那能推恩于天下人呢?
玩火者必自焚,那么是不是每一个武林中人,必定丧身于武学呢?郎使能成为天下弟一,独步宇内的高手,但是也得终日竟竟,为虚名所苦呀,
他喃喃地道:“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你这轻轻四个字可作了多少孽,坑害了多少有为的英才!”
但是,他也不能否认,他远是想夺取这诱人的名号的,因为,他是一个练武的人,而胜负之心,是每一个人所必有的——这是一个真理。
慕天雕的内心是矛盾的,他觉得自己必定会重踏了一大师的覆辙,而白白为“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牺牲。
但是,即使他明知这四个字代表着毁灭,他仍不惜生命来争取它——大丈夫宁可有轰轰烈烈之死,不可默默地虚度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