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半年,在这半年内,我们必须听他的任何指令,有时替他阻挡外来的强敌,有时替他杀死一些不驯服的武林人士,上个月他忽然异想天开,要我们姊妹同时嫁他为妾,我们自然不答应只好赌气不要他的答案,想凭自己的智力去解答这局疑棋,结果苦拼了三十七天,若不是公子前来,我们只有坐死在棋抨之前了…”
金蒲孤奇道:“你们可以不听他的,为什么非要他的解答不可呢?”
白素容又叹道:
“这就是令师所说的玩物丧志的话应验了,我们以奕传家,棋就是生命,遇到这种情形,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心甘情愿地受他的驱策,除了嫁给他之外,任何事情都抵不过一局棋谱的诱惑…”
金蒲孤不作声了,白素密又道:
“令师虽然能发出那等惊语,可是他自己也无法自拔,依然堕入刘素客的算计之中…”
金蒲孤惊然道:
“师父早先不肯教我下棋倒是真有点道理,想不到这玩意儿有这么大的魔力…”
耿不取却道:
“你师父什么都精,就是这一手大错特错,他要是早发现你在这方面的天才,自己也不会上这个当了!否则以你师父之能,纵使在那个南海渔人手里栽一个跟斗,绝不会再吃第二个亏,偏偏他跟老头子一样,嗜上了这个断命玩意儿…”
白素容摆摆手道:
“二位不必再说了,只要公子能在棋上胜过刘素容,我们就不必再受他的羁困,其地方面他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金蒲孤慎重地摇头道:
“白小姐不要把他看得太简单了,这个人在各方面都是个天才,你们只看到他的棋上功夫,我们却一连遇上几个人,每个人都是在自己的专长上受到他的挫困,因此这家伙可能是天下最难惹的一个人,可惜他不肯把自己的能力往好处发展,否则以他的才具,真可以直追圣贤…”
职不取微微一笑道:
“小子!你这句话说得可不够高明,圣贤是世界是最痛苦的傻瓜,身为圣贤,必须放弃本身的享受,一辈子为人家操劳,只换得身后浮名,刘素客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的每一项才能,都堪为圣贤而有余,他若立志为圣人,势必集所有的先贤于一身,也将集天下的痛苦于一身,那可实在太不上算了,我老头子若有他那份才能,也不会干这种傻事!”
金蒲孤一怔道:“那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对的了?”
耿不取摇头道:
“不对!所以我们才要对付他,他的志在享受,享受必须犯罪,犯罪必须侵害到别人,那是我们这些愚夫俗子所不能接受的,天生人才以纵罪,也生了愚人以除恶,智愚之争,也就是善恶之争,所幸者,天下还是愚人多,所事善良的传统才能维持下去,假如天下都是刘素客之流的聪明人,愚人早就被消灭尽了,这个世界上将充满了罪恶…”
白素容听得出神,忍不住叫道:“前辈之论精辟,晚辈从所未闻…”
欲不取却一笑道:
“老头子虽然能说出这番道理,对付刘素客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从进门以来,已经吃了两次大亏,因此今天能否胜过刘素客,完全寄托在这小子身上…”
金蒲孤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连忙打岔道:
“老耿!别讲废话了,我们进门大半天了,连闯了三四关,还是没见到那老狐狸的影子,真不知道他在前面又设下了什么厉害的圈套呢?”
白素密道:“刘素客居所在最后进,要想到达他住的地方,还得通过她女儿的居室!”
耿不取一怔道:“他有女儿?”
白素密点点头道:
“他有三个女儿,以日月星排行,后面各带一个英字,三人都是天上仙妹,人间绝色…”
金蒲孤淡淡地道:“我们又不是来欣赏他女儿姿容,管她好看不好看…”
白素容微笑道:
“他不但有三个美丽的女儿,还有六个漂亮的诗妾,这几个人作为他的屏障,也许比千万甲士还有用呢!公子见到她们之后,自然就懂我的意思了。”
白素容抱起她的妹妹竺绛姿朝金蒲孤微笑了一下道:
“由于拙妹内创过重,尚须调息休养,故而贱妾暂时不能与刘素客正面作对,那道美人关要靠公子自己去闯了!”
说着袅袅地踏着另一条小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