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和正待招呼门人弟子,把白布取下,彩儿缓缓地扭转娇躯,故意笑道:
“原来此物还在,真叫来宾见笑,就让婢子代劳,把它拿下吧?”
她距离白布,约有七丈以上,双手朝后一挥,立有一股反风,贴壁而起,将白布一卷,如神龙吸水,倒吹而回,彩儿行若无事,随手一揽,将布接住,大声娇笑道:
“是英雄,绝不至偷偷摸摸,作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不但帮主认为无足轻重,连婢子也认为行同小儿,叫人好笑!”
语音未落,堂上官灯,忽然一暗,由洞口吹来一阵透骨寒风,突有人阴恻恻的大声冷笑道:
“好一手贴地旋沙,功夫虽然不错,只可惜故弄聪明,未免美中不足!”
就在彩儿身后两丈远近,立着一位奇丑怪丐,和活像一只死尸的老憎,发话的人,正是那白癣秃头的乞儿。
来宾中,有人小声惊叫:
“海心山朱霞尊者,和积石山孤岑丐,都连袂而来!”
那满头白癣,红线牵边,双睛奇凸的怪丐,竟裂嘴大笑道:
“老秃,想不到我和你居然还有人认识,只是并非那种漂亮的娘儿,否则岂不又交桃花运了。”
语罢,目光如剪,朝着发话的人,狠狠扫去。
那是一位文生装束的中年人,为终南弟子,啸月书生余剑辉,在终南弟子中,也算是有数人物,加以生性爽直,行为举止,带着三分傲然,那肯吃亏?人家目光扫来,他也把剑眉一挑,同样回敬。
老丐朝和尚笑道:
“世上居然有这种不怕死的人,在你我面前,也来攒眉瞪眼,我们虽然是客,也不容有人对我失礼,你道是不?”
语罢,他暗中拿手对空一抓,一股奇劲的煞风,满带阴寒之气,朝余剑辉迎面撞来。
啸月书生怒咤道:
“大家一同作客,为何有人在此撒野?”手随声举,迎着对方掌风,也遥空劈出一掌,洞堂前,突传来一声娇笑,旋风立飞舞于堂前,似有一种无形劲气,成了一道隔墙,将两人对击掌风,一举消失。
和尚本垂着两只鬼眼,装做不闻不问,但老乞儿却拿手在他身上轻轻撞了一肘,知道事有蹊跷,睁目一看,不由暗里吃惊,心说:
“是谁有此本领?”
他把宾客仔细一瞧,见洞里的人,都带着惊奇的目光,望着那股旋风。
突地呼呼两声,旋流消失,只有那少女的娇笑,尚索迥诸人的耳际。
彩儿举止,被乞丐一语道破之后,满感不是味儿,正疑设法报复,适才那旋风,知道定是小姐(总帮主)暗里助阵,不由感到快活,忙大声娇笑道:
“这是那位贵客,好一手夺魄寒风,只是翠薇洞迥异寻常,阳春输暖,解冻消寒,天然生克,再厉害的功夫,到此也难得逞呢。”
她把话语道出后,微扭娇躯,正待携白布转入后洞。
韩起龙突在洞口响起怒咤道:
“彩儿站住!”
这举动有点反常,因为秋娘车前五女,名为侍婢,实不啻姊妹行,连秋娘对她们也从未大声斥责,韩起龙也不是不知,这样当众责骂,岂不是自讨无趣?
彩儿扭转身来,微促双蛾,正待出语,韩起龙已在和尚面前,恭敬施礼。
老和尚把手一摆道:
“老僧久绝尘寰。不喜俗礼,倒是你宋四师叔,对后辈颇为严厉,不妨好好叩见!”
韩起龙竟不顾在人群广众之中,以晚辈之礼,叩见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