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村落,已入山区,两人到了这里,不敢再骑马追踪。
好在这里离赣州不远,马匹会自己回去,当下就翻身下马,把缰绳圈赶快挂在马鞍之上,纵马自去。
贺锦舫、琵琶仙,各自施展陆地飞行之术,一路衔尾疾追跟踪下去,两人脚程这一展开轻功,自然比奔马还快。
这时夜色朦胧,山野之间,一片黝黑,到处可以掩蔽形迹,比骑马追踪,更不易使对方发觉。
不消多时,便已赶上前面那辆马车,两人不敢太过逼近,一直和它保持着十二三丈的距离。
这样又奔行了半个多更次,前面马车驰进一道峭壁夹峙的山谷。
两人赶到谷口,但见这条峡谷,斜向里弯,不知究有多深多远,贺锦舫走在前面,不敢怠慢,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就纵身朝谷中闪去。
峡谷斜向里弯,状若螺蛳,使目光看不到两丈来远。
两人仗着时当黑夜,有夜色掩蔽,脚下加快,一路随着谷势,往里转去,倒也无人拦阻。
这样奔行了盏茶功夫,突见前面不远,两方巨石并峙如门,两辆马车,就停在石门之外。
要知谷中弯度极探,等人发现马车,相距已不过二丈。
贺锦舫心头一惊,他外号洞里赤练,为人心计极深,此时无暇思索,身子一弓,悄声无息的钻入后面一辆车肚底下。
琵琶仙和他相距还有一丈来远,看到前面停着马车,脚下立时一缓,身子迅快地往地上伏下。紧贴壁下,隐往身影,然后抬目朝前望去。
他内功深湛,隐身之处,距离那道石门不过三丈多远,虽在黑夜,依稀还可看的清楚。
这两辆马车,前面一辆,正是谢少安、冰儿票坐的那一辆,两匹马倒毙之后,是由两个青衫汉子手挽而行,稍后一辆,就是行驰之中伸出两条玉臂,把毒姑妈令狐大娘拉上车去的一辆。
他们既然抵达石门,何以还不进去呢?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只见从石门内,缓缓走出一个身穿半截黄衫,手拄铁拐的跛子,一手提着一盏红灯,沉声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你们刚回来。”
琵琶仙骤睹此人,心头暗暗一惊,忖道:“他不是铁拐黄衫黎大弼,二十年前,江湖上就已传说他死去,怎会在这里出现?”
只见站在马车前面的那两个青衫汉子一齐拱了拱手,左边一个答道:“已是丑时了。”
琵琶仙暗道:“这时候二更还差一些,他怎么说已经丑时了。”
只听右首一个接口道:“我看已经日值午时了。”
琵琶仙突然心中一动,暗道:“原采他们说的是暗号。”
果然,那黄衫跛子双手一伸,喝道:“给我看。”
两个青衫汉子立时从怀中掏出一块东西,双手递过。
黄衫破子先接过左首那人的玉牌,仔细看了,就递还给左首那人,然后又看了右首那人的玉牌,验看无误,才问道:“车中是什么人?”
左首那人道:“是家师要晚辈去接来的谢少安。”
黄衫跛子挥挥手道:“进去。”
两名青衫汉子应了声“是”仍然一左一右挽着马车,朝石门中行去。
琵琶仙心中暗暗忖道:“只不知这两人的师父是谁?”
黄衫跛子沉声道:“现在该你们了。”
其实他不用叱喝,第二辆马车的驾车汉子,等前面车子走后,早已挺挺毡帽,驾着车子,上前数步,停到门,口中答道:
“晚辈看是戌时了。”
他不待黄衫跛子再说,探手取出玉牌,双手递过。
琵琶仙暗道:“他们每人所报的时辰不同,那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暗号了。”
黄衫跛子验看过玉牌,照例问道:“车中何人?”
只听车中响起一个又脆又娇的声音,笑道:“黎老爷子,是我飞儿和紫儿咯,方才出去的时候,你老不是问过了么?”
黄衫跛子嘿然道:“老夫奉命守山,这是老夫的职责所在,你们出去要问,回来自然也要问了。”
琵琶仙听得又是一怔道:“铁拐黄衫黎大弼,二十年前,就名动江湖,在黑道上算得一流高手,他居然只是守山之人,此谷主人.不知又是怎么一位神圣?”
只听车中娇脆声音道:“小婢只是随便说说,黎老爷子莫要动气才对。”
黄衫跛子哼了—声,道:“老夫岂会生你们的气,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