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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小跨院里,洋溢着一种极度的痛苦和紧张得以解脱后才有的轻松气氛。
他们都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来压在他们心头的大山被推翻了,头顶上的乌云散去了。
他们有理由这么想。换了任何人,只怕也都会像他们那样快乐轻松。
熊血阳已经死了,春闺已经灭亡了,他们可以无忧无虑了。
他们真的从此无忧无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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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
叶晴雪恍恍惚惚地在大街上走着,恍恍惚惚地看着行人。
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也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只知道这里人多、热闹。
她喜欢热闹,喜欢看见许许多多的人,一旦看不见人,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觉得脑袋空荡荡的想发疯。
白天她就呆在街上,夜里街上没人了,她就钻进妓院酒馆里去看人。别人撵她打她,她反而很高兴。
她想和别人交谈,她想和别人打架——至少,挨上一拳身上会觉得痛。
谁都会认为她是个疯疯癫癫的女丐,连楚叛儿也不例外。
楚叛儿第一眼看见她,简直惊呆了——秀雅清丽的叶晴雷,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当她恍恍惚惚地晃到他藏身的那个胡同口时,楚叛儿一冲而上,拽着她一只胳膊,扯着她跑进了胡同。
叶晴雪咯咯直笑,好像碰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
一直跑出了村子,叶晴雪才不笑了,反而尖声骂了起来: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你混蛋!”
楚叛儿头也不回,冷笑道:“跟我走!”
叶晴雪挣扎道:“这里没人,我要回去。”
楚叛儿大声道:“怎么没人?你不是人?我不是人?”
叶晴雪这才不叫,自言自语道:“我是人,你也是人,你是人,…”
一直将她扯到一片无人的野地里,楚叛儿才松开她,转身逼视着她的眼睛,森然道:“叶晴亭在哪里?”
叶晴雪的脸扭曲了:“你是谁?”
楚叛儿道:“你应该认得我。”
叶晴雪盯着他满是泥污的脸,半晌才迟疑道:“你,你是…楚叛儿?”
楚叛儿点点头:“不错,我是楚叛儿。”
叶晴雪怔怔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坐在了地上。
撕心裂肺的哭声,如锥刺心,楚叛儿鼻子也已酸了。
他缓缓坐到她身旁,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别哭了,好啦好啦,姑奶奶,别…”
他口中在劝着她,心里却何尝不也想大哭一场。
但他不能哭。他也不愿哭。
他害怕眼泪会冲淡他心中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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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要回京城了。
武卷儿并没有阻拦他,就算她要栏也拦不住。
秦川的脸阴沉得能下雨,他做什么事都气冲冲的,没人敢惹他。
连武翠娥也不敢,她怕秦川犯倔不带她回京。要是那洋的话,她怎么办?
武翠娥偷偷瞟着武卷儿,想说几句话,可偏偏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武卷儿的脸比往日更冷更白了,冷得阴森,白得憔悴。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种飘忽的迷惘。
她站在路边,看着秦川和武翠娥上了车,看着车离开,看着车消失,始终没有一点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