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个日日夜夜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对方。
苏灵霞从来就是个寒冰般的女人,她一生中只流过有数的几次泪。
可现在,她也在痛哭.哭得撕心裂肺:“风淡泊,真…是你吗…真是吗?”
正在给她包扎伤口的农夫哽咽道;“是我。真是…真是我。”’
他,真的就是风淡泊,一个历尽情劫的人。
一个被大多数武林传说扭曲了的人。
一个曾经被击倒,又重新站起来的人。
豆眼已经死了。
他不屈不挠地寻死,终于如愿以偿。
他在倒地时,嘴正砸在地上,柳枝断裂,使他有机会咬碎了一颗牙。
那颗牙是特制的,里面藏有蜡丸,蜡丸里面是毒药。
他也许是死士,也许是最神秘血腥的职业刺客。
苏俏在苏灵霞昏睡时,将上个月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事,细细告诉给风淡泊和柳影儿。
然后他们陷入了沉默。
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要杀他们?
*****
楚叛儿下山后许久,脸上还在火辣辣地痛。
那是孙二娘送他出卧房时一巴掌打的。孙二娘怒极出手,力道怎么会小?
可楚叛儿没有闪避.只悄悄侧了一下脸,减轻了一点力道。
毕竟,半夜溜到寡妇床上不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挨一巴学已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可孙二娘毕竟是孙二娘,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打过耳光之后,孙二娘就一嗓子吼来了宝香姑娘,当着楚叛儿的面将她的反叛罪状—一列举出来,然后勒令她自裁。
你想楚叛儿能不劝阻?好说歹说,孙二娘总算格外开恩,留了宝香姑娘一条命,条件是她必须跟随楚叛儿,一步不拉,随时将消息传递回山——当然,有人接应她。
你想,楚叛儿是不是自找苦吃?
他骑在马上,看都懒得看宝香姑娘——这女人骗过他,骗得好修,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楚叛儿虽说不怎么爱记仇,但也从不健忘,更何况,她骗他的事才过去几天?
虽说昨晚进房的事多亏她帮忙,也抵消不了他的怒气。
偏偏宝香姑娘要逼他生气:“喂,这半天了你也不理我。
我怎么得罪你了?”
楚叛儿冷笑道:“别打断我的思路。我正在想很重要的问题。”
宝香姑娘还不知趣:“想什么重要问题?说出来我听听,两个人商量商量不好吗”
楚叛儿简直恼火透了:“好个屁!”
宝香姑娘撇嘴道:“哎哎哎,别老说粗话好不好?”
楚叛儿转头咆哮起来:“好、个、屁!”
宝香姑娘似乎吓了一跳,又吃惊又委屈地道:“用得着人家的时候,什么好话都说。用不着的时候就又打又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楚叛儿吼道:“苦、个、屁!”
宝香姑娘终于不作声了。她看得出,他是真的很生气,很愤怒。
楚叛儿打马飞弛,愤愤地咒骂着:
“他妈的这都是些什么鸟人!这他妈的叫什么事!这狗日的怎么没被雷劈死…”
宝香姑娘不知道他在生难的气,他骂的是谁。但她晓得绝对不是她。
他现在活像只火药桶,也最好还是识相一点,千万莫惹他。
她开始猜测昨晚上”夫人”和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她不相信孙二娘会放掉到嘴的一块肉。
更何况这块肉实在很香很有咬头呢?她自已就尝过一回,那滋味她永远都忘不了。
她偷偷膘着他骑马的英姿,从心里往外涌出一种痒意,搔不着的痒意。
她开始想像她是他的那匹马,也想像他是她胯下的这匹马。
奔马的颠簸使她体内涌动的骚痒越发难以忍受了。
马到文水,孙二娘派出多日的探马回来了。
三个疲惫不堪的骑者回答了楚叛儿的提问,又匆匆往狐歧山赶。
——“仁义镖局?”
——“散摊摘牌了!”
——“谁托保的那批红货?”
——“只知道是大同府一个富商。”
——“问他了吗?”
——“他死了。被人杀死了。”
——“杀他的人查出来没有?”
——“没有。
——“怎么死的?”——
“砒霜。”
线索断了。
楚叛儿呆若木鸡。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