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刚刚被强盗洗劫一空的人。
楚叛儿叹着气摇了摇头。他真想不通潘造化是怎么领导群伦的。
一口气还没叹一半,楚叛儿就听见西厢房里的尖叫声在飞快地逼近。
“你叹什么鸟气?摇什么乌头?!”
一团火红的影子从西厢房窗口闪出,眨眼间就卷到了楚叛儿面前。
楚叛儿来不及思索,本能地竭尽全力朝那团红影打了一拳。
一拳着肉!
与此同时,楚叛儿左肩上一凉。
红影倒飞,伴着凄厉叫声:“嗷——”
楚叛儿耳朵被震得发麻,眼前发黑,连忙伸手去扶门框。
他伸的是左手。
闪电般袭来的剧痛使他浑身抽搐起来,再也无力支撑,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他的左肩已被一柄匕首扎穿。
潘造化在红影扑出时,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侧身避开。他实在怕她是冲自己来的。
待到他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他仅仅只来得及抱住那团红影。
他的女儿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红绸衫裤,赤着脚,披散着头皮,活像个女妖精。
现在这女妖精已经半死不活了。楚叛儿的一拳虽然因受伤而不足往日三成功力,但也足够这妖精调养个一年半载了。
她的伤在肋部,至少有三根肋骨被打断了。
这就是她主动挑衅的代价。
“妖精”的尖叫一停,大院里就没人出声了。
没人敢。
谁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门口这个陌生人怎么得罪他们的“姑奶奶”了。
连潘造化一时也僵在那里。
但只僵了很短很短的时间,潘造化就回过神来了,冲地上跪着的喽罗们吼道:“还跪着做什么?去烧水,准备药箱,你们两个,去把俺的那个朋友抬进西厢房来。快!”
他抱着女儿冲到西厢房门口,回头喝道:“小心点!他是俺朋友!”
这句话救了楚叛儿的命。
普天下谁敢打他们的“姑奶奶”?连潘造化这当爹的都不敢,楚叛儿居然敢。
楚叛儿当然是“贵客”是他们老大的“朋友”——所有的喽罗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个人不这么想,楚叛儿就死定了。
楚叛儿已晕倒在门槛上。匕首已被他拔出来,鲜血溢出了棉袍。
*****
春风楼里的人全都惊醒了。那几声惨叫实在太凄厉太响,谁听了都会毛骨悚然。
惨叫过后,小楼上就不再有响动了。
春风楼里也炸了锅,妓女嫖客龟奴伙计老妈子等等都跳起身,胡乱穿上衣裳,要出去看个究竟。
杨婶到得最早。
杨婶冲上小楼,慌慌张张地喊道:“四奶奶,四奶奶出什么事了?四奶奶?”
没人答应。
杨婶伸手去推门,脚下却踩了件软软的东西,一低头,杨婶就看见楼板上隐隐约约似有黑线在动。
杨婶也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这一声同样尖利同样恐怖:
“蛇”
轻轻的一声口哨在院墙外响起,可春风楼里已乱成一团。
没有人听到。
老丘仍在烙他的煎饼,对春风楼的变故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老丘老伴本该这时候出来帮忙打下手的,现在却进了后院,老丘也没管。
老丘是个生意人,他只认钱。而爱看热闹是做小本生意的大忌。
志德回到豆腐店也不见影儿了,店主老马也没大呼小叫让志德出来干活。
老马也懒得出来看热闹。
然而这世上爱看热闹的人,毕竟要比不爱看热闹的人多出好几倍。不多会儿工夫,四邻八舍乃至隔几条街的人都匆匆爬起床拥到春风楼看热闹去了。
等到看热闹的人开始往回走的时候,老马居然看见志德破着腿回来了。
老马冷冷哼了一声,喝道:“瞎起什么哄!来帮忙!”
那边老丘老伴居然也出现在老丘家大门口,而老丘就好像没看见一样。
天色已大亮。
*****
武雄镇听到过三眼和程四娘的死讯,目瞪口呆,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
武卷儿先是微微一凛,但马上就恢复了镇静。她看看几位兄长,见他们只顾生气,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生气的原因,仅仅在于有人在榆林城里胡乱杀人,实在太不给武家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