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
陈月朗拈起树叶,忽然长叹一声。
殷朝歌心里不觉一阵歉疚,道:“陈先生…”
陈月朗道:“你不必说。”
殷朝歌道:“是。”
陈月朗道:“令师三十余年前忽然离教,这些年来又从未涉足江湖,陈某知道,他一定是已看破恩怨世情,自然更不会令你出面夺回圣火教的大权。其实,人们只知圣火教有一统中原武林的野心,又怎知中原武林各派也都有此野心,所以所谓的正邪之分,陈某心中并不以为然。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的生命,其实也已如陈某手中这片树叶一般。既然人生苦短,陈某认为,大丈夫处世,当多想如何尽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如果一味纠缠于江湖恩怨之中,于人于己,皆无益处。殷公子,你说呢?”
殷朝歌心间忽然涌起一股热流。他终于明白了陈月朗身上那种不同于一般武林人物的气质是什么。
那就是宽阔的胸怀和博大的正气。
陈月朗忽然笑了笑,道:“如果殷公子没有别的事,陈某介绍一位朋友认识,怎么样?”
殷朝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陈月朗介绍他认识的,竟会是于谦。
于谦的大名,他自是早有耳闻。在他的想象中,于谦是一个很高大、很威猛的人,一看就知道有一付铮铮铁骨,满身正气。
所以他不觉有些失望。
因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惟一与他想象中一至的,是于谦的眼睛。
他的眼睛不大,但很有神,目光明亮而锐利。
殷朝歌深深一揖,道:“草民殷朝歌,叩见于大人。”
于谦含笑道:“于某少年时,素喜翻阅野史传奇,知道江湖游侠不愿受俗礼拘束,此处乃陈兄私宅,小兄弟与我名位无辖,江湖游侠又非比在官者,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殷朝歌道:“是。”
陈月朗笑道:“殷公子大可不必拘谨,于大人对江湖风云、武林形势也是很关心的。”
殷朝歌不觉奇怪,道:“江湖风云,武林纷争,大都涉及私人恩怨,与国家大计比起来,到底不值一提,于大人又怎会对江湖如此关心呢?”
于谦道:“极端一点说,江湖上安宁了,国家内政也相对要稳定一些,从这个意义上讲,小兄弟在云水洞前全力一搏,实在称得上是一次壮举。”
殷朝歌道:“于大人过奖了。”
于谦一笑道:“我可不是在说客气话。圣火教此次行动有何目的,暂且不论,但如果行动得逞,就必然会接着有第二次、第三次行动,也就会由此涉及更多的江湖门派,引起更多、更残酷的仇杀。江湖中风波再起,对百姓也必然会有极大的侵扰,即便他们这次行动没有成功,近来京师一带江湖人物大大增多,京师的治安维护也比往常要困难的多了。”
殷朝歌淡淡地笑,只听,不答话。
于谦看了他一眼,道:“听陈兄说,小兄弟武功极高,不知出自何人门下?”
殷朝歌对这个问题实在是很头疼,但于谦问了,他也只好说。
他苦笑道:“家师姓严,严子乔。”
于谦怔了怔,道:“严子乔?莫非是当年曾与云水禅师一起随成祖皇帝北征的那位子乔先生?”
陈月朗道:“正是他。”
于谦道:“子乔先生当年率圣火教精锐在漠北屡立战功,威名赫赫,于某记得,先皇在时,还曾多次念及子乔先生。于某对子乔先生一向十分仰慕,不知他现在可好?”
殷朝歌道:“谢于大人惦念,家师自三十二年前退出圣火教后,一直隐居山林,不问事世。”
于谦叹了口气,道:“如果武林人士、江湖好汉都能如子乔先生与陈兄一般.为国效力,何愁国家不能长治久安呢!”
殷朝歌不觉皱了皱眉,道:“于大人,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于谦微笑道:“小兄弟不要拘束,但讲不妨。”
殷朝歌道:“在下以为,国家如想长治久安,其关键在于朝廷能体恤民情,为官者能清廉爱民。”
于谦笑了笑,道:“但武林人物的力量也不可小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