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点风声水响都没有,这一分沉寂,使祁灵和丛慕白两人不由而然地提高了警觉,加深了内心里的沉重。
丛慕白姑娘忍耐不住,悄声问道:“灵弟弟!你觉得今夜的飞来峰,是否有些奇…”
话还没有说完,祁灵轻轻一扯丛慕白,足下轻灵一点,双双向旁边一掠,立即掩进一个岩石的后面,抬头向上面看去,只见迷蒙的雾中,一条人影疾如鹰隼,轻如飞云,从十丈开外的一棵虬松之上,飘然直落而下。
来人身法之美妙,及其功力之精纯,令祁灵和丛慕白两人一齐叹为观止,甚而立即有自叹不如的感觉。
可是,就在来人尚未落脚停在两丈之外的一块大石之前,随着而起的是一声苍劲有力,沉重宏亮的声音:“是祁灵和丛慕白么?”
祁灵和丛慕白一听,立即心头一振,齐声欢呼,叫道:“靳老前辈!”
随着这一声欢呼,祁灵和丛慕白两人一齐振臂拔身,全力一式“一鹤冲天”直扑向千面狐狸靳一原的面前。
靳一原张开双臂,一边挽住一个,纵声大笑,说道:“祁灵!老夫算着你和慕白也该来了,可没想到你们会如此之快。”
说着又转而轻轻地叹喟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其实,天下事谁又能料到许多?有许多事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祁灵和丛慕白立即就听出这位武林奇人,言外之意,连忙问道:“老前辈!你是说…”
靳一原双手在两人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豪迈地笑道:“老夫是说世间事,有许多是令人难以预料的,就如同飞来峰上今天所来的客人,谁能预料得到的?”
丛慕白抢着问道:“老前辈!是不是一了老尼她来到飞来峰,她找老前辈寻衅生非了么?”
靳一原呵呵笑道:“慕白!你这孩子忘掉老夫方才一再所说的话么?许多事都是难能预料的,你又为何如此轻下断语?”
丛慕白忍不住说道:“老前辈!晚辈和灵弟弟在舜耕山之时,曾经和一了老尼…”
靳一原轻轻地拍着丛慕白笑道:“孩子!你们的事,老夫都已经知道了。”
祁灵这时候也忍不住插嘴问道:“如此说来,一了老尼他的确已经先我们而到飞来峰上了?请问老前辈!…”
靳一原拦住祁灵说下去,他仍是那么沉声笑呵呵地说道:“祁灵!你用不着请问,应该让你知道的事,老夫自然会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应该知道的事,你问老夫,老夫也未能只字相告。”
祁灵和丛慕白都为之默然,他们都知道千面狐狸的为人,言出法随,绝无缓和变更的余地,但是,一了老尼抢走了天都峰的要图;逼问了飞来峰的住址,她究竟是何许人?究竟有何许用意?这难道不是应该急于知道的事么?靳一原他会不会告诉呢?
祁灵和丛慕白在沉默中,感到茫然,正如同上山之前,妙手空空和回春圣手所一再说的;上山之后,千面狐狸又一再说的:“世间事,有许多是难以预料的”如今,他们确实是无法预料这其间的一切。
靳一原在他两人沉默片刻之后,忽然又呵呵地笑道:“走!走!休要在此地纳闷,老夫的话,你们要记住,应该让你们知道的,自然会让你们知道,何需如此纳闷。”
说着话,斩一原又低头对他们二人说道:“你们这两个娃娃连日如此日夜兼程,岂不感到疲倦?虽然你们内力不弱,究竟不是铁铸铜浇。来!来!随老夫去稍作休息,再作道理。”
斩一原露面到现在,都是仰着头在说话,此刻如此一低头,祁灵和丛慕白双双惊诧地说道:“老前辈!你的眼睛…”
靳一原松开双手,却又一手牵一个,呵呵地笑道:“老夫倒是忘了先向你们这两个善心的娃娃道谢,将老夫这失明之痛,牢牢地记在心中。黄莲根和陈雪水,都已经送来了,这两种东西,虽然不是千载难逢,却也是一时不易获得,尤其对于老夫这双眼睛而言,可以说是药到病除。”
丛慕白连忙问道:“老前辈!你为何不立即医治?是不是需要晚辈代为效劳?”
靳一原呵呵笑道:“对了!老夫差点忘怀,慕白你娃娃曾经得到老夫传授一些医道,如今回来帮助医治老夫,这倒是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慕白!你这番不忘本的好意,老夫深以为慰,但是,老夫如果要立刻医治,如果要人帮忙,逯雨田就不会让他匆匆就走。”
这句话,说得很实在,丛慕白虽然颇精医道,但是,比起行医数十年的回春圣手逯雨田,还是相差甚远,如果靳一原要人帮助,为何使逯雨田匆匆而去?事实上,靳一原虽然双目盲瞽,但是,其行动举止,较之武功高的人,尚要灵敏多多,这医眼之事,何需他人相助?
但是,既然如此,靳一原他为什么放着这两种对症的良药,弃而不用,使自己仍然过着不见天日的盲瞽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