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自己还能力求上进,何须玉块秘笈,照样可以出人头地。”
祁灵叹道:“老前辈当时虽然是有意相试,其实所言的种种,何尝不是金玉良言,句句值他猛省,可惜鲁半班如此聪明伶俐的人物,竟不能体察老前辈这些良言的精义。”
丛慕白说道:“大凡一个人有了异心,灵智便被蒙蔽,鲁半班被一目大师那种神奇的传说,弄得神惑目眩,一心只想如何儿得玉块秘笈,那里还能想到其他?”
靳一原长叹出声说道:“这都是你们这些年青人,所应该引以为鉴的,一个人让外物所蒙蔽,灵智自然断丧殆尽,事可危矣,鲁半班见老夫断然拒其所请,突然一个冷笑,霍然倒退数尺,指着我说道:“千面狐狸!你休要如此假作正经,道什么机缘,讲什么归隐?只不过是你不愿意我的武功超过你而已,告诉你,只要五岳不崩,我鲁半班自有寻找到五块玉块之时,到时候看你还有何说?”
千面狐狸说到这里,神情一转而为激动,颏下银髯,微微颤抖,一双紧闭的眼睛,比平时闭得更紧了,使人想到,只要他一睁眼之际,泪水便自然而流。
他坐在那里,屹然没有一丝移动,心里的悲愤,已不难想见其一斑。
祁灵和丛慕白也默默地坐在一旁没有讲话,他们二人的心里,对于靳一原当时这一份至重的打击,由衷地有了极深的同情。
良久,丛慕白才轻轻地问道:“靳老前辈!鲁半班说了这些欺师灭祖的话以后,他就逃走了么?”
靳一原忽然一昂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浮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容,摇摇头说道:“他退后数尺,原本准备逃走的,但是他的话没有说完,他还没走。”
丛慕白惊道:“他方才那些话,每一句都足以使之驱逐门墙,或处以刑罚,他还要说些什么?”
靳一原苦笑说道:“就凭那些话,老夫尚不致于双目失明,他接着指着我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若依他的秉性,为除后患,他要下手将我制于死命之后,才肯离去,但是,他到底还念我数年以来,对他传授多种技艺,各种功力,而且,确未藏私,因此,他才饶我一命。”
祁灵大惊说道:“此人不仅丧心病狂,而且猖狂自大,口不择言,他虽然得到老前辈真传,但是,毕竟火候不够,他如何能加害于老前辈?”
靳一原点头说道:“鲁半班当时所说的倒是真情。”
祁灵和丛慕白当时几乎为之瞠然失色,如此说来,鲁半班的功力竟比千面狐狸靳一原还要高出一筹么?
靳一原虽然是闭着双眼,对于眼前的情形,却是了如指掌,他立即察觉到祁灵和丛慕白的神情有异,便又接着说道:“傻娃娃!你们可曾想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鲁半班如果当时不露声色,等到后来伺机下手,老夫岂能时时刻刻对自己爱徒,严加防范?”
丛慕白听了这句话,才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祁灵却追着问道:“鲁半班如此欺师灭祖,人神共弃的行为,老前辈当时可曾给予惩罚么?”
靳一原摇摇头说道:“没有!但是,我对自己有了惩罚。”
祁灵和丛慕白双双地“啊”了一声,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地将眼光落到靳一原那一双紧闭的眼睛上。
靳一原忽然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了两步,停下来对祁灵和丛慕白说道:“老夫当时在怒火之余,只要一举手,便可以取鲁半班性命如反掌,但是,正是我举手掌的瞬间,顿然有一种自忏的意念,急袭心头,我不责己,遑论责人?”
丛慕白说道:“老前辈!你何错之有?何需自责?”
靳一原摇摇头说道:“娃娃!你忘了我方才说过,老夫闯荡江湖垂数十年,虽有善绩,亦有恶行,为人之道:‘千善应该,一恶难容。’鲁半班如此对我,那是我的报应。”
靳一原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是有无比的沉重,沉吟了一会,又接着说道:“老夫行年已老,识人极多,奈何不能察及自己的门下弟子?对于一个人的心地本质,毫无所识,便冒然传以全身绝艺,不怨自己有眼无珠,能怨何人?”
祁灵为靳一原这种沉重的语气,感动不已,刚叫得一声:“靳老前辈!…”
靳一原摇手止住祁灵说话,他极其凝重的说道:“祁灵!老夫相信你和慕白这娃娃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后果,但是,事情已然说到如此地步,何不容老夫有始有终,详说其情?”
丛慕白叫道:“老前辈!当时你纵容鲁半班逃走了么?”
靳一原点头说道:“是老夫纵容他走的,但是,纵他逃走之前,老夫曾经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