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丐道仿佛是“既不能战、又不能和”的局面,进退维谷,左右两难。
可是,没有想到神州丐道笑吟吟地两道眼神,在祁灵身上一打转,在丛慕白脸上停留了一会,便笑嘻嘻地点头说道:“鲁老弟台!我道人不能像你,甘愿自食所言,落个无信,我道人虽不是名人高手,却也自奉言出法随,天都峰的事,我道人不管,天山两位大侠也不愿管,这份责任自然就要落在我道人徒儿他们这一辈年轻人的身上,既然他们赶上了这个关口,少不得就要由他们来和你老弟台了结个清楚。”
说着话,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对视一眼之后,三个人忽然各自一摆大袖,悠然生风,飘然落叶,由地上顿然而起,向对岸飘回,这边只留下祁灵和丛慕白两个人,和万巧剑客相对而立。
金沙伯乐迎着神州丐道,瞪着眼!闷声压嗓骂道:“邋遢牛鼻子!你捣什么鬼?放着现成的机会,只需要举手之劳,偏偏自己不下手,跟这等人讲信义,牛鼻子!你这是与虎谋皮,我看你牛鼻子越老越糊涂。”
妙手空空也凑上来说道:“祁灵老弟和丛姑娘虽然功力了得,但是比起万巧剑客那种老奸巨猾,他们恐怕容有闪失之处,何况天都峰上,在万巧剑客而言,是了如指掌,在祁灵老弟和丛姑娘而言,却是步步危机,处处死域…”
神州丐道没等到妙手空空说完,便呵呵笑道:“老偷儿!天都峰虽然说是步步危机,处处死域,你此刻看来,却还是青松、褐石、挂泉、飘云,何曾见到一丝险恶之状?我们且放心地静坐一旁,看看这一场孰胜孰负,难得一见的拼斗。”
紫盖隐儒此时也含笑说道:“白老兄和古朋友休要纳闷,相信少时丐道友定有玄机妙论,顿开我等茅塞,我们只是静等便了。”
金沙伯乐嘟噜着白胡子嘴,满肚子不高兴。
妙手空空滴溜溜地转动他那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在不住想这件事的经纬始末。
宇内二书生只是含着浅浅地笑容,静静地并肩而立。
只有神州丐道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仿佛对眼前的事,漠不关心,在那里闭目养神。
祁灵当时眼见恩师说了一段话,便和宇内二书生去到对岸,自己脚下略一移动,一式极其轻盈地移宫换位,转到丛慕白的身傍,两人并肩而立。
祁灵如此一移动身形,便抬头向万巧剑客说道:“幸亏我和丛姊姊二度重来天都峰,否则,岂不是让你这样一个罪恶滔天的恶魔,满口狂言,而不知羞惭,更不知止于胡底么?”
万巧剑客没有见过祁灵本人,但是,他对这个年轻的娃娃,说实在的打从心里没有敢轻视,一则,他已经约略听到不断地传到天都峰上,屡次失利的消息,都是失利在祁灵手上,再则,神州丐道对于祁灵那种充满信心的表现,使这位野心勃勃,阴沉毒辣的万巧剑客,不敢小视祁灵。
所以,当时祁灵如此一说话,万巧剑客两道浓眉一皱之下,又立即散开眉锋,呵呵一笑,说道:“娃娃!巧悬千斤闸的苦况还没有吃够么?你这巧言善辩的功夫,倒是深得你师父的真传,可惜你仅及乎此,你师父既然把这一桩大责重任交到你的肩上,你今日正好趁时一层身手,既平武林公愤,又了私人怨仇,同时又不负师父之命,一举数得,难得的机会,你娃娃还不动手,要待何时?”
万巧剑客口中说来虽是如此轻松,暗地里,全身也是功行力达,双掌暗作准备,以防近在咫尺之间的祁灵,陡然出手,使他欲还无及。
祁灵笑嘻嘻地说道:“鲁半班!我祁灵既奉师命,少不得要以扫荡天都峰,为我的职责,不过,祁灵要在此地先告诉你,我恩师虽然没有说明对你这位万巧剑客处置的方法,我却已有决定在心,除非你此时此地忏悔前行,放下屠刀,否则,我要生擒你鲁半班,以求武林公决。”
万巧剑客霍然大笑,敞声笑道:“祁娃娃!你这种口气,倒是青出于蓝,只怕你师父还不敢如此说话。”
祁灵笑容一收,脸色忽地一沉说道:“我若不生擒于你,我祁灵如何对得起少林铁杖僧,华山千手剑的遗书相托?还有我如何向丛姊姊…”
丛慕白姑娘半晌没有说话,仿佛是一直在强力忍耐着,此刻也已经忍耐不住,厉声叱道:
“鲁半班!你自以为设计万巧,万无一失,嫁祸于人,你却袖手旁观,逍遥自在,谁知道今日天网恢恢…”
万巧剑客没有等到丛慕白姑娘说完,便抢着沉声问道:“丛娃儿!你是谁家的后裔?”
丛慕白此时已是眼泪如涌切齿说道:“鲁半班!你还记得十余年以前,血洗三峡,移祸华山的事否?”
万巧剑客闻言一震,立即呵呵地一阵大笑,指点着丛慕白说道:“原来你娃儿是丛少玉的女儿,你当年漏网,长大到如今,真不容易,应该多加珍惜才对,我鲁半班与丛少玉并无其他冤仇,只是适逢其会,作了三峡剑下之魂,所以我才在今日如此相劝于你,否则,我也可以成全你作孝女,侍奉令尊令堂于地下。”
这一段话,万巧剑客如此轻松说来,听在丛慕白耳内,何异是钢刀扎胸,烈火焚肉,满腔悲愤,使她泪水反而为之一干,当时反手一探肩头,正好一拔剑柄,祁灵却于此时伸手按住丛姑娘的柔荑,昂首向万巧剑客说道:“鲁半班!你如今应该知道,我所以要生擒活捉于你,原因何在了,我不能因自己一时之快意,而使许多人丧失亲手报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