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程。”
说着人从屋前翻身一折,长衫飘拂处,带起左右一阵花香,但见一条人影,仿佛悠然脚不沾地,只在花丛叶际,接连几个翻腾,草木不惊,去势如矢,紫盖隐儒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说道:“身被毒创十余年,功力未退,且有精进,倒亏他…”
正是紫盖隐儒眼送北岳秀士远去的一瞬之间,忽然一声长啸,声如裂帛,破空而起,上薄九宵,只震得生花谷内,草木簌簌,回音不绝。
这一声惊人的长啸乍起,紫盖隐儒骇然为之一惊,她知道这是北岳秀士惊怒之余,情不自禁地进发而出,究竟何事使他如此勃然大怒?难道须少蓝姑娘居然敢有违背之行动不成?
紫盖隐儒一经想到这里,身不由己地飘然而起,反身直掠,朝着方才北岳秀士所去的方向,劲射而去。谁知道正当紫盖隐儒疾掠而起之际,眼看衣影一翻,北岳秀士就像流星赶月一样,弹然而回,两个人迎面一对,各自吐气出声,疾收身势,遽然下坠,沉桩落地,紫盖隐儒还没有落定身形,只听得“咕咚”一声,北岳秀士早已落桩而下,两只脚竟深深地隐下地内一尺多深。
紫盖隐儒不觉皱起眉头,缓着语气说道:“雪峰!何事能使你震怒如此?是蓝儿不愿意接受留守之命,而有所触怒于你么?那也无须如此妄动无名,气愤如是啊!”北岳秀士望着紫盖隐儒如此委婉问来,不觉废然长叹一声,说道:“冰如!我如今是既怒且愧,不能自己啊!”说着一扬右手,对紫盖隐儒说道:“冰如!你且看这个。”
紫盖隐儒一看他手中拿着一幅白绢,上面字迹斑斑,还没有拿到手便失声问道:“怎么?
是蓝儿留下来的么?”
伸手接过一看,果然,是一封留书,虽然临行仓忙神情焦急,但是字迹仍不失为端正不苟,可见须姑娘于临去之前,决心之深,与夫立意之坚。
上面写着:
“蓝儿留书百拜于
恩师座前,敬叩万福金安,并请宽恕蓝儿不辞而去之罪。
常言道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又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蓝儿处此两者之间,必有所选择其一,然以母仇待报,已十又数载,五日不耿耿于心,暗中饮泣,自觉九泉之下,母亦难安,故一旦闻知仇人为谁,不得不稍弃师恩,而先报母仇矣。
恩师抚育教诲,十余载如一日,蓝儿如此不别而行,于情于理,万难合一,然恩师若能下念蓝儿一点愚孝,当能稍缓怒意,则蓝儿幸甚!
顾念上天有眼,使蓝儿手刃仇人,得偿宿愿,虽死于非命,亦心满意足,所唯一遗憾者,未能报答师恩于万一也,若幸能生还,当以余生,终生奉侍恩师,稍减罪愆,否则只有来生结草衔环耳。
临书不胜孺慕依依之情,不能自己矣!并向师叔请叩金安,蓝儿再拜。”
这封信写得情真意切,而且极其悲壮,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滋味,但是,看在紫盖隐儒的眼里,顿时觉得有一种不祥之兆,觉得这字里行间,充满了一股生离死别的意味,不觉得一股酸味,直冲眼眶,正如紫盖隐儒方才自己所说的,她和须少蓝姑娘,真是一见如故,深印于心,如今面对着这封留书,就难怪要怆然而至泪下了。
良久,紫盖隐儒才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北岳秀士,只见他此时已经是黯然无声,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彤云密布,雪意正浓的天穹,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意和伤情。
紫盖隐儒将这幅留书缓缓地叠起,说道:“雪峰!是我错了!我将永远背负着这一份难忘的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