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一套,当时祁灵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写上“祁灵”两个大字。
捧绢簿的人,正待捧着退下,祁灵忽然心里一动,暗自忖道:“不知道像我这样不请自来的人,究有多少?”
心里如此一想,随手就翻开大红绢簿,刚一翻开一页,赫然三个字,请清楚楚的摆在眼前:“丛幕白!”
这个字的出现,给祁灵带来意外的惊喜,也带来意外诧异,他实在无法想像,丛幕白姑娘为何突然会出现在幕阜山下。
祁灵如此一怔之间,那捧着绢簿的人,早就很有礼貌的,将绢簿收回,祁灵几次想问这丛慕白是住在何处?但是,又觉得太过于冒昧,启口不得。
转而一念:“既然同在一个庄内作客,还怕没有机会见面么?”
想着心里暂时放下这件事,随着引路的人,直向庄里走去。
幕阜山下,这个占地颇广的山庄,显然是金钩陆天成经营自己安享余年的场所,处处都经过一番有计划的布置。但见庄内,绿树成荫,幽篁蔽日,而且这些树都是桂榕之类,长青不谢,四季如常。虽时届九月,序属三秋,仍旧是一片葱翠,满目绿意,要是在秋风乍起之时,香飘十里的情况,更是令人有神驰心情。
穿过错综复杂的浓荫密竹,到达一排分立的茅舍,前面引道的人,将祁灵让到靠右手的第三间,推门进去,令人眼前为之一清。
虽然是竹篱茅舍,却是明窗净几,收拾得一尘不染,房里一榻,一几,一桌,陈放朴实,式样古色古香,推窗外望,迎面一片荷池,残荷点点,浮萍片片,倒映着岸旁已经落叶的垂柳,真是使人赞叹如入画境。
沿着窗脚篱畔,十数盆栽培得法的秋菊,正在舒爪怒放,粉白、姹紫、淡黄,交织成一片锦绣。
祁灵不禁从心里赞叹,这周围风景之美,令人叹为观止,使他很自然地想起一首传诵人口的诗句:“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橙黄橘绿,祁灵倒是未见,可是就凭这眼前的残荷与篱菊,已经令祁灵为之心醉。
引导的人退出去以后,祁灵在四周浏览一遍,心里对于这位昔日横行绿林,而今洗手归隐的陆天成,由衷的暗暗佩服。仅仅就这周围的环境来看,陆天成已经不是昔日的金钩老陆,而是隐居出世的世外高人。
祁灵赞叹之余,忽然想道:“眼前四下无人,我何不四下走动一番?丛慕白姑娘既然也是不邀自来的客人,自然也在这一带安住,我何不去寻找于她,一则可以解释枫林山庄那一段往事,再则,在这次灵芝大会之上,互相也有一个照顾。”
可是,转而一想:“昔日在枫林山庄,丛幕白姑娘何等热心专程寻找于自己,当时基于一点误解,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再见面时,应该如何自解其说?”
祁灵是一个心地宽厚的人,容易为别人设想,他唯恐丛姑娘伤心绝情,不屑与之相见,岂非更将此事陷于僵局?
但是,祁灵又想道:“丛姑娘为人娴淑,用情真挚,从其衡山紫盖峰用心良苦,以及枫林山庄脉脉含情的情形看来,丛姑娘不是绝情之人,何况我在枫林山庄并未明白表示什么,姑娘虽然一气而去,断不至绝情到不屑见面的地步。”
如此反覆思忖,再三考虑的结果,祁灵决心不放过这个机会,要去寻找丛慕白姑娘。即使姑娘果真的余怒未消,前情已绝,祁灵也要说明心里真情。即使姑娘不屑与之相淡,祁灵也要坦然以对,求得心安。
万事求得心安,便昂然无所顾忌,祁灵当时便决定从右边第一幢茅舍找起,只要丛姑娘是住在此间,不怕没有找到之时。
此时,时已黄昏,夕阳如火,反映得茅舍周围的景色,更是引人人胜,祁灵假作散步观赏景色,缓缓地向右边走去,突然身后一阵衣袂飘风,分明有人掠身而至。
祁灵佯装不晓,仍旧是慢慢地向前走去,这时候已经听身后有人说道:“祁相公!意欲何往?”
祁灵一听来人口气没有方才那样恭谨有礼,不由地有一点不悦之意,很显然地,这一行茅舍虽然是招宾接客之用,事实上是对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一种便于监视的场所。
虽然说起来怪不得陆天成,灵芝大会,广召天下英雄,有请柬的,都是陆天成知名晓姓的人物,唯有这些不请自来的人,龙蛇混杂,来历不明,这也难怪陆天成要加以注意监视了。
但是,一个身为宾客的人,竟被监视,心里自然不免有不快之意。祁灵当时回过头来,深沉地打量了一阵来人,是一个年约三—卜左右,装束亦如庄门口接待人等一样,眼光有神,太阳穴鼓起,看去武功颇为不弱。
祁灵这一阵无言的打量,那人态度渐渐转变得和缓起来,微哈着腰,含笑说道:“祁相公如有何事待办,尽管招呼接待人。”
祁灵沉下脸色,点头说道:“在下只想随便走走,观赏此间风景,并无任何要事。不过…”
说到此处,祁灵突然又露出一点笑容,轻盈地说道:“如果作客贵庄,不能任意走动,则请预先告诉一声,以免在下冒然无知,触犯禁令,尊驾以为是否?”
这几句话,实在是说得相当的够重,那人站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万分,说不上话来。
∑盍橐患这人如此尴尬,也不为已甚,拱拱手说道:“如果尊驾别无他事,而在下亦未曾触犯贵庄禁令,如此在下就此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