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偌大的少林禅院,撇在身后。
好在此时天已昏黑,夜幕早垂,嵩山脚下,人烟稀少,祁灵放开脚步一路奔腾,也惹不着别人的注意。
虽然夜幕低垂,却是星月交辉,朦胧月色,田间陇上,一片灰白,夜露如水,也颇有凉意,祁灵虽然此时满身绝顶武功,一月之间跃登一流高手,但是,他这一脉书生的本质,却是依然未除,只此深夜寂寂,一路奔腾之后,等到他停下脚来,忽然顿生感慨,仰头长太息。
原以为习得一身绝顶武功。就能仗义天下,扫尽不平,谁知道武林之与士林,同出一辙,事情并不如自己预料中如此简单,怪不得少林寺闲云老和尚居然要澈底超然出世,不沾是非。
祁灵毕竟年轻气盛,豪气天生,一声叹息说罢,俄又慨然说道:“仗义江湖三尺剑,行侠武林一双拳,我祁灵从现在起,要凭一双肉掌,一柄七星紫虹,管尽人间不平之事。”
祁灵自言自语刚一说到此处,忽然觉得不对,虽他经验毫无,但是内外功俱承受丐道人开顶授艺,火候早成,耳目聪敏,在如此深夜,五十步以内,落叶飞花也难逃他的耳朵。可是,方才他自语未了,却听到一声轻微的嗤笑之声,虽然是如此轻微,祁灵却听得清晰异常。
艺高人胆大,祁灵毫不为意,昂然抬头向三、四丈远的一棵树上说道:“朋友!有何好笑之处?你是不屑祁灵方才之言,或是认为我祁灵有些迂阔?既有高见何不请来一谈?”
说完话,树上声息俱无,朦胧月色之下,树荫如晦,看不出半点人影。
祁灵闻声知警,断定这人藏身在几棵柳树上,虽然看不清身形,他已经运足眼神,看到树荫深道,有一条人影。
祁灵也不移动脚步,只是站在那里,负手而望,朗声笑道:“尊驾如非敌对,何不请来相见?若是敌对,更应斗在当面,祁灵在此静候尊驾。”
对面仍旧是静寂无声,祁灵从地上拾起一片树叶,说道:“在下乍出江湖,末学后进。
尊驾不屑出而相见,才嗤之以鼻。
如此在下少不得要薄施小技,一则献丑。再则催请尊驾现身相见。”
抬手微弹,嘶地一声,那片树叶去势如矢。飞向三、四丈远的树荫。
摘叶飞花,伤人于数丈之外,虽说是“略施小技”却是一种至深的内力表现,祁灵伤人无意,赶对面那人现身倒是真情。
所以,树叶脱手飞出,立即一扬头,凌空拔起三、四丈,高声叫道:“朋友!躲躲藏藏不是丈夫行为,祁灵在此候教。”
正是祁灵凌空发声,余音未落之时,也正是那一片树叶,飞入树荫深处的一瞬,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嘎地一声,树叶微分,树顶微晃,一条人影如鸟之展翅,一振而起,衣衫飞舞,裙裾飘拂,越过树荫,向前落去。
祁灵不觉脱口叫了一声“呀!”便从半空中飘然而下,站在那里没有动。
在祁灵掷出树叶与腾身上拔的时候,就准备一俟那人出身树荫,便在空中掠身追赶上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在树荫中飘然而起衣裾迎风的,却分明看出是一位身材婀娜的姑娘。
祁灵在落身下地之后,心里止不住奇怪,在蒿山之麓,深夜荒郊,一位女夜行人出现,岂非怪闻?既然是一位女夜行人,祁灵自然就歇气停身,按势不进了。
祁灵如此愕然停身,却听到对方一声嗤笑,一如方才一般,只不过这次声音好大,而且接着说道:“怎么?仗义江湖,行侠天下的祁大侠,不敢来么?”
声音虽然冷冷说来,而且还带着不屑之意,但是,在这深夜。依然不失为银铃串空,珠盘错落,是一个很美的声音。
这声音祁灵乍听之下,耳熟异常,略一思索,便开口叫道:“是须姑娘!”
那边果然是须少蓝姑娘应声说道:“泰山玉皇顶上的旧识,但凭这一面之交,祁大侠能赏脸面谈么?”
祁灵一听果然是须少蓝姑娘,忽然一吸气,正待拧身赶上前去,但是,一丝警觉袭上心头:“北岳秀士离开嵩山不久,此刻须少蓝突然出现此间,想是师徒有意阻拦于我。”
意念一变,立即稳下身形,功行全身,劲蓄双臂,脚下却自飘然流水行云,向前走去,嘴里说道:“须姑娘来得正巧,在下正有一事要向姑娘请教。”
人说着话,脚下已经悠然站到须少蓝姑娘相隔不远的地方,祁灵第一眼便留神看到没有北岳秀士在场,只是须少蓝姑娘迎风而立,倩影孤单的站在那里。
祁灵知道像北岳秀士这等名列武林高手的人,至少还顾到颜面与令誉,不会躲藏起来,突施暗算,当时便将周身功力散去,紧接着向须姑娘说道:“须姑娘!你为何没有随令师到中岳少林禅院一行?”
须姑娘冷笑不屑地说道:“我如果到了少林寺,就可以看到你那手了不起的五梅捧日凤爪抓,开了我的眼界是不是?”
祁灵惊问道:“听姑娘说话语气,令师在大雄宝殿与在下口头对质的一场,姑娘是在现场,只不过没有现身。”
须少蓝姑娘说道:“我师父世之高人,不同你一般见识,若是换过姑娘的意思,祁大侠!
只怕你已经没有办法再如此自我陶然说什么要仗义武林,行侠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