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手指与拇指并起，不由自主挲右手中指，那里原本有一截玉扳指，见之如见我本人，有号令望川之效力。从前我动了杀机，便下意识转动扳指，那是一个无人能逃的死亡讯号。

“话还没说完，用完了我便要扔吗？”

黎素绝对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一，我扶着墙站好，佯装惊魂未定的模样，朝黎素勉笑了笑。

“如果我怪你，当初就不会给你幻海山的机关图，让你避难于此，如今更不会站在你面前，同你说话。”

“…”“好了，幻海山就给你们，我与阿川大半辈困在同一座山上，如今算是重获新生，必要走遍九州大地，累了就驻足休憩，休息够了便继续上路。”

“你是要等到他生完孩，才肯跟我走么？”

“黎素罪行重，无颜再见主。”

“去。”白望川将我推至门外，我一脸委屈，拽住他的袖：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对他笑了笑，径自走到矮几前，淡定坐下，拿起盘里的一只梨，仔仔细细用刀将它削净了，一连串散着果香的外落下。

既然如此，我只好蹲下来，与他的视线平齐，低声：

白望川不喜看我悠悠然打官腔，随手将梨砸在我上，转便去扶黎素，他肚大了，行动不便，却不肯起来，低默然不语。

白望川这次连看都不看我，只转对黎素：

“误会，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黎素，幻海山的主人。”

如今我易容成了别人，又远离望川，扳指自然早就不了，只是此时手指上空无一，却同样的动作，怪异无比，黎素盯了我半晌不说话。

最初便是从一只梨开始，全神贯注，接下来，是游动的鱼，纷飞的雪，动的，每一样，都助望川弟练就凝神屏息专心不二之。黎素于此格外通，加之天资聪颖，举一反三，静心对外研究透彻，所以他在机关秘术上的成就反而超越了武学修为。

“先生一定渴了，吃个梨嗓。”我将雪白的梨送到白望川手中，黎素一言不发，挣扎着下了床“扑通”一声，忽然跪在我面前：

他年幼时，我听了父亲的嘱托，教他凝神静气之法，又常与他切磋，所以方才他几乎瞬间便认了我。

细如发丝，首尾不断，一直拖曳到地上去，我很久没有亲自削果了，自从执掌望川，这些小事都不需要我去，人生自然少了很多乐趣。

“我在徽州游历之时，救过这位小兄弟一命，因缘际会，又在此地碰着他。他羡我熟读医书，治病救人，便要一路跟着我，不愿离去。”

“我并没有死。”我与黎素虽有主仆之分，但同属望川弟，最早接的，不是奥武学，而是定勘破之。

白望川狠狠瞪了我一，黎素刷地一下，由脸至脖，全都绯红一片，不肯再吐只言片语。

可叹我一片苦心，常常将黎素支来唤去，派他下山执行任务，只不过是山下比山上安全自由，来去自如，他居然不懂，唉！

黎素终于抬，双目中已经蓄满了泪，我看他大腹便便，料想临盆的日不远了，白望川火急火燎赶到此地，大概也是因为此事。

“主，主原来…”

“砰”地一声，白望川手极快，门即刻关上，我被隔绝在屋外，隐约听见白望川：

黎素倚靠在床边，手里抱着个炉，咳了两声，摇：

“起来说话。”

“由此可见，人不能救。”这人还是同从前一般似毒蝎，句句伤人。

像是被火添伤了手，急着摆脱，恨不得从未认识我，却依然淡淡：

“黎素只不过借住，幻海山真正的主人，是望川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