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番外一

在幻海山住下已有月余，黎素却还是不能适应。

有时候他半夜醒过来，发现yan角藏着泪，温热的，却不记得梦中经历了什么事，只好悄悄把yan泪揩了，继续闭上yan。

但却不太能睡得着了。

阿东环抱着他，手臂搁在他腰间，他便默不作声轻轻地移开了，把被子扯到肩膀那么高，将自己裹jin了，连被角都掖好。

孩子大约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或许是半个月，他自己也弄不清。前后有许多人给他把过脉，魔教的鬼机子、正dao的皇甫仁…颠三倒四，到最后，都说他是男子，所以并不能断言，只能推测个大概。

他也不guan了，他肚子里那个，比他的命，比这人世间所有人的命加起来还要重要，他小心翼翼地期待着，好像从心底里开chu一朵hua来。

即使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好似一个混沌未开化的异类，是这江湖十足的笑柄，他也一点儿不在乎了。

这么想着，他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他刚睁开yan，阿东已经穿dai齐整，坐在床边望着他。

这是他曾经在梦里盼望过无数次的，如今却有些怏怏的。

阿东抚着他的发，低tou凑到他耳边问他：

“大清早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zuo。”

他其实并不知dao，这么多天，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喜好，刀尖上添血，不是苟活，就是贱死。

每到吃饭的时候，只要有机会，他就拼命guan些好汤好水，有一回，刚离了桌，就直奔后院痛痛快快一口气全吐了。可他心疼，怕肚子里的小东西饿着。为着这个，他可以不要脸面，不zuo江湖传说里那个一等一好看的黎左使。

黎素仔细想了想，说了几个极其滋补的，便要打发阿东chu去。

阿东把他的衣裳拿过来，放在暖炉边一件一件烤好了，叠放在他床tou：

“腊月寒冬的，就要过节了，还是穿红se的喜庆。”

黎素一看，这件金丝gun边的正红se长袍，正是前些日子阿东要与他拜堂，请了二十名匠人连夜赶制的。

但黎素拒绝了，他的意思，男儿生子，闻所未闻，万一他生产不遂，暴毙而亡，也免得阿东多一桩烦心事。

阿东的眸子是琥珀se的，当时隐隐发了红，黎素不太看得懂，但他也不想看懂。他现在无暇顾及别人，如果孩子顺利生下来，他倒想就此长眠地下。

“我知dao了，你先chu去，chu去我好换衣裳。”

黎素摸了摸肚子，他在阿东面前一向小心，如今已经九个月，他走到哪儿，人未到，肚子就已经到了，就算是孩子即将chu生的喜悦和期待，也无法将这份难以言喻的羞~耻gan掩盖掉。

所以他越来越不愿意踏chu这间屋子，换衣裳洗澡这zhong事，是绝不会假手他人的，即使是晚上睡觉，他也总是背对着阿东，自己轻轻抱住了肚子。

阿东终于还是chu去了，黎素待他将门掩好了，才慢慢解开衣带，屋里生了好几个暖炉，热气十足，他从被子里钻chu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这样随手一扯，衣裳就褪尽了，渐渐louchu圆鼓鼓的肚子，他满目柔光，轻轻去抚，gan觉到肚子在动，似在回应他。

然后慢慢地捧起那件大红se长袍，放在手上摸了摸，又仔细看了看，抱着它一言不发，泪水打在衣裳上，更加鲜红夺目。

窗外寒风肆nue，忽然门开了，阿东站在那tou。

黎素没想到他去而复返，就像是心底最隐密不可言说的地方被扒开，血~rou模糊，他怔怔地望着阿东，那副模样特别招人。

阿东chu去只片刻工夫，shen上就落满了雪，他踏进屋子，反手将门重又关好，脱下外袍，慢慢走向黎素。

黎素有些慌张，yan角的泪还没ca干，阿东的吻就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先是yan睛，黎素毫无预兆闭上了，他便带着宿命的意味，执着地吻他，好像在无声求他看自己一yan。

他将他脸颊上残存的泪水吻干，略微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