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笑问见状，不由得陷了沉思之中。

从杜若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她不时所见到之情形，的确是凌迟死之场景——古往今来，各残酷刑罚之中，最惨无人的莫过于凌迟。凌迟，古时写作“陵迟”原本是指山丘的缓延的斜坡。荀曾云：“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负车登焉。何则？陵迟故也。”意思是说，三尺的陡坎，车便拉不上去，但百仞的大山因为有平缓的斜坡，车可以一直拉到山。后世将陵迟用作刑罚的名称，仅取其缓慢之义，即是说以很慢的速度把人死。而要现这“慢”的意图，便是一刀一刀地割人上的，直到差不多把割尽，才剖腹断首，使犯人毕命。因此，凌迟亦被称作割、剐、寸磔等，即所谓“千刀万剐”之刑。

杜若轻轻抬，便看见了站在容笑语旁的应笑问，她一面泣，一面：“笑问哥哥！你来了！呜呜…你和表哥都不要走！在这里陪着我！他们…他们…好可怕！有好多人…围成圈…中间竖着几个木杆…几个人被绑在上面…浑都是血…到都是…”

容笑语一听此言，却向他连递，示意他莫要再问，谁知应笑问竟似视而不见，只是凝视着杜若，似是在等她回答。

容笑语和应笑问对视一，双双室，只见杜若披散发，面惨白，旁却有四名丫鬟陪伴。杜若一见容笑语，叫了一声“表哥”登时扑到他怀中大哭。容笑语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小若乖！表哥在这儿呢！”

容笑语一面柔声安，一面对她轻声：“小若不害怕！你看是谁来看你了？”说着便让她抬起来。

好在杜若虽然害怕，却还能与人对话，她听应笑问询问自己是不是认识那些人，吓得连忙摇“不不不！我不认识！不认识他们！他们全都是血…上的都被割掉了…连肚都被剖开！表哥！表哥！我怕！”

二人到了后院内室，还未门，便听到一个女的声音哭叫：“你们别过来！不要缠着我！”正是杜若的声音。哭声之中，掺杂着数名丫鬟的劝言语。

然噩梦连连，梦中尽是凌迟死、剖腹挖心等惨绝人寰之酷刑。丫鬟听到小梦中惨呼，便赶着将她唤醒，谁知杜若醒来之后，刚和丫鬟说了几句梦中所见，便面惊惧之，仿佛梦境便在前一般。自此，杜若便整日恍恍惚惚，不时现惊恐万状之情形，惶惶不可终日。容笑语因近日朝中事务颇繁，便为其延医诊治，不料几乎请遍了大理城中的名医，也不曾说个所以然来。他见此事大有蹊跷，只得亲陪伴杜若，果见如丫鬟所言，不由得大为焦虑。

杜若在他怀中泣泣：“表哥！我又看见了！还是他们！他们缠上了我！”

——此类将活人零刀割死之酷刑古早便有。南朝宋后废帝皇帝刘昱便曾亲手将人割。北齐文宣帝洋亦常常用割的手段来杀人。唐中期安史之时，颜杲卿抗击安禄山兵败被俘，与袁履谦等人同时被零割。但将凌迟作为正式之刑罚，却是始于五代。当时曾有官员认为凌迟之刑过于残酷，主张废弃不用，如后晋开运三年，窦俨奏称死刑宜只保留斩、绞二，而“以短刀割人肌肤者”应当禁止。后晋帝石重贵准奏，不再使用凌迟之刑。大宋开国之初，力纠五代弊政，仍然禁止凌迟之刑。太祖时颁行的《刑统》，规定重罪应使用斩或绞，没有凌迟。真宗之时，内宦杨守珍巡察陕西，督捕盗贼，捕获贼首数人，他请示朝廷，拟将犯人陵迟死，用以惩戒凶恶的人。真宗下诏，命令将俘虏转送有司衙门依法论，不准使用凌迟。但到了景德年间，大宋刑法之中却又重新现了凌迟。其实，御史台曾审问杀人贼犯，定案之后，知杂王随请“剐之”

应笑问见她虽然不至于神志不清，却实在是怕得厉害，不由得心中一动，便向她问：“小若说的那些人是谁？你认识他们么？”

杜若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自幼便锦衣玉、养尊优，莫说是凌迟，只怕连杀人也未见过，这等惨怖之事…却为何会频频现在她前？

应笑问听罢，沉半晌“笑语兄，可否让小弟见见小若。”容笑语叹息：“我原本就打算让你看看她…我们这便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