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布说完，似乎了却尘世之事。他长长地舒了一气，气势昂然地说：“好了！吾言已毕，请皇上烹之！”

刘被栾布勇气所摄，问：“何言？”

栾布巍然屹立地看着刘。

刘愣愣地看着栾布，犹如隔空望月。栾布所说不尽完，但也有其情理之。汉朝今天，彭越功不可没。迹象表明，且彭越也不见得是真反，但他就像一把达尔利剑悬挂在之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不杀他，能行吗？其实，死了一个彭越不算什么，栾布最让刘心生畏惧的是最后一条。彭越之死，必引起人人自危，有造不完的反，就有杀不完的人。如此恶循环，何日是安宁之日？

还有，栾布这一举，无异于把刘推上了德审判台。此话传去，重要的不是栾布丢掉一条命，得到了一个杀成仁之名，而是他这个皇帝得到了一个桀纣之称。你赚了，我赔了，这算哪门的买卖？买卖，双赢最好。于是，刘不得不上调整，当即赦免栾布之罪，封为都尉。

何言？那个何言当然是指你不该诛杀彭越。栾布陈述刘不该惨灭彭越的理由如下：首先，没有彭越，就没有你刘皇帝的今天。想当初，如果彭越和项羽联合，刘必败无疑。最后，彭越却选择了刘，平定了天下。如此之臣，该杀吗？其次，皇上说彭越谋反，这是不成立的。彭越之前，两韩被斩，惊吓诸侯。彭越之所以称病不随你征陈豨，不过于自保。而且他反形还彻底现形，你就不三七二十一一刀剁下去，这该吗？最后，彭越是功臣，杀了彭越，后面还有成十上百个彭越在驻足观看。你借小小的芝麻事就大杀手，那么其他功臣必人人自危，借机造反自保。这，又该吗？

这时，栾布对刘说：“死不足畏，请君听我一言，再烹我也不迟！”

到此，栾布赢了，刘赢了，那些不知何时被推上断台的功臣，似乎也赢了！唯有输掉一切的，仅此两个韩信和彭越三家！

这勇气，就叫权崩于面前而不改。死亡，似乎是世界上最有效最能控制人的手段。然而，权自有权的制裁工，弱者自有弱者的生死盾牌，这就是孟所说的，杀成仁，舍生取义。这是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敢神，更是一敢问天下屠刀在何方的革命主义神。这神，让栾布有一百万个理由蔑视刘，不为所动。

洛城下，三月萧瑟的光，冷冷的刺在脸上。顿时，栾布不由有一撕心裂肺的痛，他一下就跪在悬挂空中的彭越前，放声大哭。他一边哭，一边以臣礼向彭越汇报工作。栾布这一幕震动了整个洛城，狱卒上把他逮捕，但又不敢杀掉，只得押到刘面前。

刘已经震怒异常。杀彭越，不过是杀一儆百，吓唬吓唬异姓诸侯。你栾布却不识抬举破坏了他这个如意算盘，教他怎么不暴如雷，叫喊要杀。于是，当刘看到栾面时，不由破大骂：你难瞎耳聋了吗？我明明下诏书要杀替彭越收尸的人，你却装一幅不怕死的酷样。行！如果你想死，我上成全你！来人，把他押下去，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