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了这个，几时回到京里，可以把他来傲张莲叔了。”冯存善：“那张莲叔莫非就是国监察酒张秉彝么？他的收藏甚富，却没有四王吴恽，他说四王吴恽是人人皆有之，他所以别开蹊径，专收宋元，和中丞的见解差不多。可惜那年在京里时候还不曾相识，没有看过他的东西，想是福浅的缘故。”

明日，苏又简上院，就蒙传见，很夸奖了几句，说：“现在抱残守阙的寥寥无人，老兄这样的法，钦佩得很，将来倒要时常请教请教。”苏又简听了平中丞这几句，如被九锡，下来的时候，面孔上另有一番气了。

平中丞听了，无语。巡捕在签押房外，影影绰绰的不敢去，平中丞回转来，却看见了，便问是谁？巡捕走了去，捧了两个楠木匣回：“这是长安县苏令孝敬上来的。”平中丞：“哼哼，他倒敢以试法么？”周之杰望了一望说：“这里是什么？且打开来看看再说。”巡捕连忙把匣盖开了，周之杰先去打开手卷，见这个手卷画着许多乞丐，也有蛇的，也有牵猴的，约略数去，约有二十几个，用笔真是神化，平中丞连连赞好。又打开那帖，看了后面的图印，冯存善一个说：“这件东西倒难得，和中丞旧藏的《张黑女志》可称双了。”平中丞此时喜得心怒放，连说：“难为他了，难为他了。”巡捕尚呆呆的站着一旁请示，平中丞说：“这样寿礼，清而不俗，就收了他也是不伤廉的。”巡捕得了平中丞吩咐，退了去，告诉苏又简的家人，说：“寿礼大人收了，并且喜的很呢。”苏又简的家人自然扬扬得意而去。这里平中丞和冯、周两人细细品评，说：“看不这苏令倒很风雅，看来也是咱们同。”冯存善：“中丞的画箱里宋元画最多，明画就少，得此足备一格。”平中丞：“何尝不是？前我在琉璃厂文翰斋看见一本唐六如的『竹留客，荷净纳凉时』的横幅，索价六百两，后来给张莲叔抢去了，我至今还懊悔。

面，上面贴着旧宣州玉版的衬纸，澄心堂粉画冷金笺的签条，题签的人是太仓王揆。一件是原榻《董人碑》，连着张叔未的题跋，据说那碑土未久，是从前过土又土，了土又土的，甚为难得。又了两只楠木小匣，把两件东西盛好了，请巡捕送上去。巡捕别的不敢拿上去，书画碑版是中丞大人心之，似不至于碰钉，因此就拿了去。这时平中丞正和冯、周二位在那里审办一本宋板书，是《苏长公全集》。平中丞着玳瑁边近光镜，着小烟袋，坐在签押房里一张斑竹榻上，正翻着一叶和冯存善：“你来看这两个小印，一个是『荛圃过』，一个是『溜藏汪阆源家』，既然是荛翁的藏本，为什么有汪氏图印呢？”冯存善：“听说荛翁遗，后全归汪氏，汪氏中落，又落来，于是经史归了常熟瞿氏，集及杂书归了聊城杨氏，这书或者又从极氏落来的，也未可知。”

平中丞：“他最著名的徐熙《百鸟图》、赵昌《明月梨图》、夫人的写竹，柳如是的画兰。而且夫人的写竹，有赵松雪的题咏，柳如是的画兰，有钱蒙叟的题咏，多是夫妇合，这就很不容易呢。”周之杰：“中丞的黄鹤山樵《长夏江村图》、赵松雪的《江山晓图》、董恩翁的《九龙听瀑图》，都不输于他。”平中丞：“他还有几好碑版呢！《刘猛龙碑》、《郑文恭碑》、《茅山碑》，都是华。这些尚不算稀罕，并有董香光的手书《史记》，赵松雪的手画《妙法莲经》，可算是件宝贝。现在这世界，人人维新，大家涉猎新书学来不及，那有工夫向故纸堆中讨生活，我看讲究这门的渐渐要变作绝学快了。”说罢，欷歔不置。三人赏鉴了半日，平中丞有些倦了，冯、周二人方各退。

再说陕西自从被苏又简开了这个风气，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