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枣庄来的，为什么不走微山湖？不晓得平邑正打仗？”

郭儿用嘴努努众人，又问：“他们是什么的？”“这是我们少东家，石伍爷，他两个是家人，我是账房师爷。”王尔烈“我们的货耽误在平邑，上得急，明儿得赶到平邑！”郭儿哼了一声，一拳支颐，提脚踏在破条木凳上，歪着眯着看看唬得变貌失的鲁慧儿，又乜乜挨站在颙琰侧的人，格格一笑，说：“你好难剃的啊！乍刺儿么？你的引呢？就算内务府，也总该有个证件儿吧？”

就这一瞬间隙，趁里外人都发愣，人一个箭步冲到郭儿边，一膀夹定了他，一手用匕首比着他项间，拖了就走，到门一脚瑞落了草帘，已见满院十几个火把耀得雪亮，四十多个兵士犹自张瞪，痴痴茫茫看着屋门——腋下用了劲，夹得郭儿紫涨脸气也难。人虎势汹汹，一脸杀气，站在门大喝：“识相的闪开，放我们走路！谁敢动，我稍一用力就夹死他！”一个大个像是副儿，结结问：“好汉！哪——哪个山的？敢在这村作案！我们闪开…你把人放下！”

“引在包裹里，还有盘缠，怕放这里叫人讹了去，或偷了抢了，都存在店里。”王尔烈棱着眉说：“我倒要拿引，店伙计说住一宿就走的事，不用登记一一你把他叫来一问就知。”“老没工夫！”郭儿收了一脸笑，站直了，抬手指定了鲁慧儿，说：“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为什么女扮男装？弟兄们，你们说这起人可疑不可疑？”

“砰！”一声脆响打得郭儿噤了声，也盖倒了屋里屋外的人声——是颙琰冲郭儿开了枪，连他自己也吓了个怔：七岁之后他和哥哥弟弟天天较，年年秋猎，狼豹十发九中的。但对准人开还是一回，仓皇间没有半准，那弹打在郭儿脚前地上，崩了个儿又起来，打在郭儿手掌上，顿时淌下血来。郭儿也是一个懵怔：这是什么枪？只有一个儿，崩地下起还能伤人？——也不用捻儿！

这下连隔都起来，一片叫骂声中夹着叽哩古噜响，喊着“有贼！”“盗下山了！”刀持，有的往外逃，有的从窟窿里往这边钻…姓郭的大约在什么地方碰了一下，一手提刀一手捂，晃着又钻回来，指着颙琰大叫：“他们都是贼！兄弟们，咱们人多，拿下他们请赏呀！”一时便听店外大锣筛得满街响成一片：“灯笼上火把，恶虎村丁们拿了贼祭村神啊——”顿时街上也闹起来，各壮丁招呼着，呼喊着“护村”叫骂着渐渐近来，飞狗吠的似乎满村是人，沸涌而来。

“可疑！”

他伸手就抓颙琰领。人在旁再也不定忍耐，又不敢违了颙琰不杀人的禁令，在旁一伸左手，卡了他下颏，右臂急速掌，郭儿怀内，只一拎，那郭儿半句话没完“妈呀”大叫一声，纸鹞一般向后“飘”去“扑通”一声全砸在篱笆墙上，把篱笆砸得稀烂，人已是过了隔，屋里顿时泥、草节飞，溅起的灰尘雾一样腾空而起。

“慢！”坐在床沿上的颙琰忽然一摆手大声说“你们是什么人？你有勘合引么？征收钱粮是地方官的事，绿营兵有这个权？你大胆妄为！你比土匪还不如！”郭儿奏过来，嘻嘻一笑，像瞧什么稀罕儿似的盯着颙琰，满酒臭熏得颙琰直趔：“怎么，老爷是土匪？土匪就是土匪，不当土匪谁给吃喝儿？你这不谙世事的小兔崽，老——”

“不晓得。我们的堂官就在平邑，不能走微山湖。”

士兵们你望我我看你，又看郭儿，似乎等他发话。但郭儿实被人夹得死死的，只有憋着气挣命的份儿，瞪得溜圆，一个字也说不，螃蟹似的手脚舞动动不得。僵持移时，官军们了，慢慢的似乎有懒散样儿，闪开一个丈许宽的。人让王尔烈和慧儿走在前，颙琰端枪随着，自己在最后边，夹拖着半死的郭儿店。那群兵刀枪、火铳都有，只是投鼠忌，跟在后，又像押送又像送行

士兵们提足了嗓门齐声叫，连隔没过来的兵也跟着嚷嚷：“太他妈可疑了！”郭儿：“带我们屋里审去！你是铁公，我有钢钳，不信不了你！”几个兵丁便厉声喝叫：“走，统统过去！”

见就要吃大亏，人急得通冒汗来。见王尔烈拧着眉兀自想主意，颙琰犹自作镇静，煞白着脸叫：“叫他们来，叫他们都来，敢造反么？！”慧儿还忙着跪趴在炕上，死命拽着拉行李褡。人听得清，外的兵已经跑步包围这房，真的急了，一跃上床，从行李褡里乾隆赐给颙琰的短枪和那串黄蛇似的枪带儿，一兜儿捧给颙琰，急急说：“这里不比黄镇，三十六计——走！爷带上这，他两个跟着，我断后——有拦着的，把慈悲放放，冲他脑袋瓜就开火儿！”那郭儿还站在篱笆窟窿，怔怔看着他们张忙，此刻才醒过神来，跺脚扯嗓，传吃的劲大叫：“堵住门！狗日的要走！”

“放！你懂规矩不懂？闪开！”人大喝“到村外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