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你外，只问里。你听谁说的？”

“他今晚侍驾没有？”

“是…是个叫赵学桧的太监，在养心殿侍候差传的…”

“嗯？”

“回皇上，有。是御茶房上侍候的。”

赵学桧已经来，也是脸白得瘆人，像一只被赶得疲力尽的鸭，撇着一步一踅到乾隆面前，扑嗵一声在地下。王廉跟在他后，双手捧着写好的名册送给乾隆，躬得虾一样退后站了。乾隆只看了名册一，一臂撑着炕桌斜坐，问：“赵学桧，你知罪吗？”

“谁？”

“才知知罪…啊不，不不知是什么罪…”

“你有罪！但只要说实话，朕恕你。半句假话蒙蔽，让你叫天不应，哭地无灵！”

“叫他来！”

乾隆一脸笑叫住了王廉，又吩咐：“把跟朕的这起猪狗都赶到照那边，你把名字造册给朕，你也来。今晚的事，谁敢一个字，送刘墉那里零割了他！哼！”他声不不厉，丹田鼻音一个“哼”字，乌雅氏和陈氏竟都起了一棘寒栗，汗都倒竖起来。王廉也吓得一矬，着去了。乾隆这才对陈氏二人：“外传言可以不追究，在里，这事断不能撂开手。此时此地朕亲自料理清白了，你们反倒更平安，懂么？”见她二人仍旧噤若寒蝉，乾隆微笑一下，柔声说：“到底是女人呐…这么怕的么？…你们到西厢去吧，别这边的事了。”陈氏颤着声气：“这就是主恤我们了…我真吓得落了胆呢！二十四婶，咱娘们遵旨回避罢…”乾隆笑着还要抚，听见窗外脚步声，敛了笑容摆摆手，二人窸窣下炕，蹲福儿，低趋步去。

乾隆盯着乌雅氏问。陈氏也睁大了睛。

“嗯，是这样…”乾隆目光炯炯，望着悠悠动的烛火，良久又问：“你自然要查问，是谁传的话了？”乌雅氏低想了一会儿，说：“我是个没心的，当时心慌得很，叫了执事的拿了传话太监就打，问他是谁传言的——二十四爷，啊不，允祕后来还责怪我，说‘里的家务你能清？你要招祸…’可我已经知了，那又有啥法呢？”

“卜义！”乾隆怔了一下，格格一笑“这可真是好才一一传他来！”

王廉本来就弯得腰平齐，乍听这一声，像被雷击了一样“噗”地四肢着地下来，语气焕散得连不成句，说：“不是才…才那时候还不能阁…造不这谣来…不过，才卖着也传过这话…听王八耻说，这事是卜义传来的，…才跟赵学桧说过是实，这就是罪…”他想磕，骨酥的竟是不能。

‘是是是…才有几条小命儿？不敢蒙蒙蒙蔽…”

“慢！”

“有的…有的…去年个十月前后，（）里都在传…才也听过，传过…这就是罪——”

乾隆皱起了眉，但养心殿里班当值的太监有一百多个，平时本无暇留意他们名字，一时哪里想得起这个人？沉思有顷，乾隆已经拿定了主意，轻咳一声叫：“王廉来！”陈氏和乌雅氏见他居然要当夜就地问案，稔知乾隆置太监辣手无情，从不心慈手，且又事情连己，顿时都吓得脸雪白，再也坐不住，都垂手长跪起来，木然不语。王廉似乎也觉屋里气氛不对，大气也不敢，手提袍角蹑着步来，无声无息跪了，磕问：“主叫才？”乾隆却是神气平常，啜一片茶叶里嚼着，问：“养心殿有没有个叫赵学桧的？”

乾隆却一时不言声，像一只吃饱了鱼的猫，有瞧不上墙角里瑟缩的老耗似的，端茶，用盖碗拨茶叶，睨了地下赵学桧一，喑着嗓喝问：“你在外间传言要立哪个阿哥当太，有的没的？！”

乾隆狞笑一声，说“朕日理万机，忙得很，没工夫听你放虚！实指来是你逃生之路！”见赵学桧怯生生偷看王廉，乾隆一转脸喝问：“是你王廉？”

“他来了。”

要选个年轻的来承继统绪就是了。”乌雅氏经他这一调侃，轻松了一，忙：“是…婢嘴笨，主一说就明白了…说有人还看见了皇上拟的传位诏书，是镇纸压了半截，最后一笔那一竖写得长，了来，可不是个‘璘’字儿？”说完，如释重负地透了一气。

“扎！”

卜义几乎是连带爬来的，平平的地走得磕磕绊绊，像个喝醉了酒的白痴，一下扑倒在地，浑衣服筛糠似的抖个不住。但听了乾隆问话，他倒似胆壮了些，两手一撑望着乾隆，说：“主，不是我！是王八耻栽赃陷害！这事是去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