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了？来吧。”乾隆一笑离开了容妃，招呼二人殿，命人看座了，说：“和卓氏是西域人，不习中原礼教，朕也不拘束她，你们也可随便些——和卓，这是朕的两位大臣，和你那边的“宰桑”的职务类似吧。他叫纪昀，这位叫于中，来给朕回报政务——把你煮的茶赏他们尝尝鲜儿！”

“是。”两个人一同恭肃回。

等不惟恨其微鬼蜮踉欺君，且笑其蔽蝉智能，悯其穷愁无计也。用是合词奏复，请将国泰、于易简即行锁拿京到严谳，勘定典刑，付诸国法，以彰我皇上至公民之圣德。至此，纪昀已知奏章大致趋向，但面前这位同僚就是“贪墨婪索”犯官的哥，该怎么说话呢？纪昀装着翻看前文，移时才抬：“这事不能延误的，得立刻请见皇上。我们一去，看皇上有什么旨意再说。”

说着，便见芍药打里来传旨：“纪昀、于中见。”二人忙答应着跟去，沿游廊直趋养殿。一路两边太监都是小帽长袍，女发都打散了，梳着一丛丛小辫，十几二十不等，装束俨然便是新疆姑娘，锦裙筒靴的，二人也是见所未见。在滴檐廊下趋至殿，报了名，觑着瞧时，更吓了一，原来乾隆穿着白、蓝两条长袍，油长统靴着酱红绸——打扮得活似清真寺里的阿訇。一个青年女也如女那般打扮，坐在案前用手虚拟弹琴，乾隆站在她后，满脸微笑半偎着把手教授，两个人只看一便垂脸低，心里兀自噗噗直。

“就叫‘乾隆园’。”王八耻带二人到门，一边叫人去奏知，笑“制度——皇上的旨意就是制度——这些大树都是去年夏天移来的，大天儿栽树您容易的？都活了。这有讲究：和卓主儿是天山人，那都是红松，所以这园里都仿着天山的景儿；主儿清净，皇上下旨修缮了这，谁也不挨边儿；主儿，这里房里养了几千盆；主儿是信木哈木哈的，里还修了斋——除了王廉、凤梧能这里，连我也只能在这外侍候呢！”于中满腹心事，只听他一一个“主儿主儿”无心寻味。纪昀愣着半日，才想到这才把穆罕默德记成了“木哈木哈”却也暗自惊讶容妃如此优蒙圣眷，不知是何等人？笑问：“为甚的不许你去呢？”王八耻无奈地一笑，说：“主儿嫌我的名字太丑，凤梧有福气，和亲王爷给他改了个名儿叫芍药儿，是个儿，偏主儿不讨嫌这芍药儿，就选来专一侍候了。”

但养殿坐落何，纪昀和于中都不知。平日召见奏事听政，大抵都在乾清门或养心殿，偶尔后接见，不在储秀、钟粹这些地方就在太后的慈宁。初五还是大年节中，后妃们都在围着皇后皇太后，笑承颜，天乐事，怎么选了这么个冷僻去见大臣？心里诧异着跟在王八耻后走，从景运门去，北边是皇读书所在的毓庆，迎面奉先殿墙向南延，只能向偏南走，像是要去御膳房的模样，到九龙西，二人才知这里直北而去又是一条长巷，比永巷还要，连紫禁城北墙都一目了然，逶迤沿长巷向前走，过宁寿门、皇极殿到宁寿后，王八耻见二人傻城般呆看，笑着指：“这西边是茶库和缎库，这里向东就是养殿——容主儿的寝。二位大人看，这里还有座园，没有御园大，比御园更致呢！”纪昀偏脸隔墙眺望，果见墙里乔木森森，树影婆娑，只在墙个树尖几，似乎都是长青树。不禁叹：“里制度不栽大树，我以为只有御园有树呢，哪知这里别有一天一一园名儿呢？”

“我一夜没睡，神都有些恍惚。今儿你当值，就由你送去吧。”于中脸苍白，带着掩不住的忧郁淡淡说：“易简这样，事关他的案，我也该回避的。”纪昀品不他的滋味，也觉无话安，只好笑：“我知。这事放谁上心里也不好过。但皇上没有为易简的事疏淡了你，你要回避了，反而是自己有心障。这就不大好。”正说着，见王八耻来，便问：“皇上有旨意么？”王八耻：“皇上在养殿，有旨叫于中去，说纪昀要是已经来了，一过去觐见。”

和卓氏向二人微微一笑，说：“遵从博格达汗的命令！”站起来。这是那让人一见忘俗的女人，大约只可二十上下。上穿一件敞紫绒对襟坎肩，直接着件藕荷泻褶裙，脚下一双底靴，只脚尖儿来，动一动裙摆飘闪，不舞亦舞；掐金线小帽下一条大辫，都由小辫总成，婀娜纤垂，